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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才人怒极,以为玲珑真是那等忘记旧主不念前情的人,“你到了漪澜殿就变成别人的走狗么,帮着别人来阻我见姐姐的女儿。你忘了当初姐姐对你的好么?我听说从前在云絮斋姐姐待你好,你可真对得起姐姐!”说着抬手就要朝玲珑脸上甩一个耳光。

    玲珑也有些气急,甩别人耳光很好玩么,怎么人人都爱这样。她迅速接住徐才人甩过来的手掌,依然不作丝毫让步:“才人现在要去见公主,才是真正对不起采女。”

    徐才人应是没料到她打不着玲珑反被她抓住,呆在当场,玲珑趁她还未反应过来,紧接着道:“才人,绮公主现在依靠惠妃娘娘才能有安身之所,她与惠妃娘娘越亲近,对她的将来也就越好。宁采女过世时已被陛下禁足,直到她临盆当夜陛下都未踏入云絮斋半步。惠妃娘娘收养公主以前,无人过问公主,就连公主现在的名字,都是娘娘收养她以后才取的。如此才人认为,公主的生母究竟是谁重要么?宁采女生下公主,定然是希望公主能快乐长大,而如今公主该拥有的,都已经拥有了。”

    拢香过世前的许多事情,也不知道徐才人是否知晓,听闻她是与贵妃同来的,玲珑打算隐去不提。只要让她清楚,成为惠妃的女儿是现在公主能得到的最好的选择与归宿。好在徐才人冲动归冲动,并不是真的没脑子不会想。

    听玲珑说完终于冷静了些,犹疑着:“可是……可是……”

    玲珑赶紧加把劲再劝:“才人一再提及公主生母,先不说会不会伤了娘娘与公主的母女情分,若今天的话被小人听去,来日在公主面前搬弄是非,让公主与娘娘生了嫌隙,这样真的就会对公主好么?”最后玲珑又道:“才人若想见公主,将来公主长大了,自有相见的时候,现在公主年岁还太小,怕不宜见客。”

    徐才人看着玲珑,眼中闪着泪花,却没有哭,半晌才道:“你现在,并不在公主身边伺候吧。”她上下打量玲珑,见她穿着也并不像是在公主身边伺候的宫人。

    玲珑知道徐才人应该已经被说通,也不再挡在她跟前,再次跪拜道:“奴婢现在是漪澜殿香寮里的粗使宫女,刚才对才人多有冒犯,还望才人赎罪。”

    徐才人叹道:“你……现在竟成了粗使宫女么,也罢,你起来吧,原是我不好,今日到惠妃娘娘这里本是欢聚,是我扫了娘娘的兴了。外面有人吧,你出去把我的贴身丫鬟叫来,我今日有些不适要先回去了。”

    玲珑推门出去,云清姑姑和徐才人的贴身宫女都在门外,那宫女的名字玲珑已经不记得了,她朝玲珑点点头,进去找徐才人。

    玲珑擦了擦冒了一头的汗,刚才一时情急,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没有错,见云清姑姑神色如常,方稍稍放心。

    徐才人出来说要先走一步时,云清笑容满面差人为她准备轿撵,又送她到漪澜殿外,临走时徐才人把玲珑叫到轿子边,附耳言道:“若是将来有一日公主遇到了什么难处,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为公主……”言未罢又是一声轻叹。

    也不等玲珑回答,徐才人吩咐起轿离去。

    徐才人还是放不下的吧,以她如今的境况尚想着故人之女,让人心中即温暖又感慨。

    送走徐才人后玲珑仍要回香寮继续当差,同云清告别时,她忽然叫住她,

    “听白蔹说你这丫头有些呆呆笨笨的,今天看来你心思倒挺活络,莫非是开窍了?”

    呆呆笨笨……好吧,被冤时不吭不恩地也许真的会让人感觉她呆笨,玲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心思活络是好,不容易被人欺负,但要时时记着自己的本份,明白么?”

    原来云清刚才在门外听见玲珑对徐才人的一番劝告,便觉这小丫头看起来不起眼,出言却显得心中破有些成算,宫里有成算的女子心也难免大些,故云清才多说一句。

    玲珑不作他想,只当云清对其勉励,恭敬道:“是,玲珑一定安守本份,多谢姑姑提点。”

    又过得几日,朱姑姑来找珠玑,说惠妃娘娘看重她制胭脂花粉的技艺,要将她提作专司制胭脂花粉的宫女,而紫缕由于一直在香寮中勤勤恳恳,新年后也会升品阶并调到别处当差。

    夜里大家聚在一处为珠玑和紫缕庆贺,她们两人自然要出钱去小厨房那边多要了些吃食酒水之类。

    酒足饭饱后玲珑忍不住的拿珠玑打趣:“听闻司制胭脂的宫人吃穿用度和我们现在可是全然不同的,珠玑你以后富贵了,可不能忘了我。”

    珠玑红了脸挠挠脑袋,知道玲珑故意打趣她,但又不好像平常那样瞪眼,别扭道:“不会忘……自然不会忘。”

    她抓耳挠腮的样子逗得大家直笑。

    珠玑一把框住玲珑的肩膀,虽语气不太自然却不失诚恳道:“玲珑你也要多加把劲些,都到香寮一年了,也该多为以后打算打算。”

    玲珑被她的别扭逗得“咯咯”笑,还未接话,一旁的红丝插嘴道:“是啊玲珑姐姐,等过了新年,紫缕姐姐和珠玑姐姐都走了,只剩下你我,若有一日我也走了,姐姐你一个人多可怜。”

    紫缕奇道:“你才刚来香寮不久,想走去哪里,要走也是玲珑先被调走吧。”

    红丝却娇笑一声,“姐姐此言差矣,离开香寮的方法可多着呢,不见得呆的时间久的就会被先调走,也有可能……”说着她红着脸垂下头,居然羞涩起来。

    玲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紫缕也转头不愿看她。原来红丝自那日在香寮中碰见九皇子,心中难免有些春情涌动,她样貌本就比别人好些,又兼听说九皇子身边一直有个宫女泽兰,皇子妃进门前很得宠爱,因此红丝心想大家同为宫女,自己又生得这般好样貌不见得没有机会,渐渐动了些别的心思,在香寮里看炉子也不尽心尽力,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蹲在最靠门边的炉子就朝门外顾盼。

    珠玑不爱见红丝有那些不正经的心思,仗着今天是专门为她和紫缕庆贺,她胆子也比平日大些,越发觉得不能忍受红丝妖娇模样,于是冷哼一声道:“有可能什么,也不去端盆水照照自己,别说殿下现在正新婚,皇子妃花容月貌与你是云泥之别。就是未成婚前,我们殿下见过的美人也是数不清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红丝心里的想法被人一语道破,恼羞成怒,她知道珠玑厉害不敢回嘴,紫缕和玲珑也不见得会帮她,又急又羞,拿帕子捂了脸自跑出去。

    玲珑见外面天色已暗想拦他,却被珠玑扯住,“你拦她做什么,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紫缕也点头:“她那些……不好,若被姑姑发现了,早晚要撵了去的,不比理会她。”

    从前九皇子爱随意和宫女调笑几句,惠妃也不会说什么。但她不管自己的儿子,并不代表她不管自己的宫女,她对关于九皇子的****明显就是一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态度,若哪个宫女敢露出半点蓄意勾搭她儿子的意思,下场……玲珑还没见过,不知道下场怎样,但听别人说那下场是绝对不好的。

    是以九皇子成亲前,侧殿中只有一个泽兰。惠妃身边的白术似乎对九皇子也有些心思,从她看九皇子的眼神就能知一二,可白术也从不敢明目张胆,她偶有面含****凝视九皇子的时候,也是偷偷的,惠妃在时,她绝对再规矩不过。

    红丝那样不加掩饰,的确不大好。且九皇子因新娶了皇子妃,从前那些放浪行径也收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