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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俏和尚?

    一个小姑娘?

    这算是什么来头?

    深陷于重重包围之中的男子眉头轻挑,手中的横刀就像是一道绚丽的白光般游走于他身体左右,那些夜巡司的杀手实力自然是了不得,但是那些看似快若闪电的刀光往往只能让他听一声清脆的响亮儿,压根连他那衣角也碰不到。

    长柄的横刀在他手中就像是有了灵性一般,无论是多么刁钻的攻击都只是枉然,最多也就是能让他甩一次手脚挥一次刀,甚至稍有不慎便是让他顺手结果了性命。这些人的死状没有什么区别,那所谓的剧毒也不是抹在那横刀刀刃上的,因为就是这么一小会的功夫这人手中的横刀已经换了两柄,每一柄都是从地上随手拾起,反正这样式也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位刀客什么来头?”

    释鸿生拄着锡杖,他如今仰仗那次施展禁术《四阙散式》破开周身经脉穴道,现如今一身佛法内力已经臻至五重天,按理说对付百八十个兵卒也是轻轻松松的事。但是要说像是眼前这人那样,犹如猫玩耗子一般戏弄这些武学修为不算弱的夜巡司行者那就真是嫌命长了。

    要说内力,这人倒是看不出多少深浅,估摸着也就是五重天的水准。

    但是他那种对于内力的把握,或者说他的那股子‘巧劲’却是远远超过了同辈武者。说这刀法,翻来覆去也不过就是‘快准狠’三个字,但这人却是迥然不同的风骨。

    你说他的刀快?

    其实也不尽然,那些中三重的刀客基本上都能拿出他这般刀速,对于一位中三重的练刀之人而言,这样的刀实在是不能算快。

    那你要论准?

    他这打法倒是真的精准,但更多透露出的却是他用刀的稳妥,他的刀虽然一直入游龙灵蛇般纵横,但是一招一式透露的却是一种稳重的感觉。

    如果非要说他的刀法如何,那就是一种自在,一种挥洒自如的自在感。

    看他施展那刀法,就像是一位沉浸书画之道半百年的书画大家作画一般,那种没有丝毫停歇的自在里里外外都在诉说着他扎进骨子里的自信。不需要考虑也不需要判断,当他觉得应该这样出招时,那么这一定就是最正确的判断了。

    这是一种没人说得出的本事,那种将刀法融进骨子里的本事。

    “这人的招法看不出路数,”秦清芷的声音在释鸿生的耳畔响起,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刚他防守之时施展的是輘金刀派的《金刀九式》之一的风间封刀式,可攻敌之际却是施展了铁笔点星派的《勾陈散法》。”

    释鸿生虽然不太了解江湖武林的格局,却也知道点星派和輘金刀派都不是梁州的武林门派。当然,这两大门派放眼整个中原也多少有些名望,门下弟子数千余人,但拎出任何一家都要胜过在清溪郡城开山立派的罗相寺,其实罗相寺本身也不是多么有名望的江湖门派。

    无论是輘金刀派的《金刀九式》还是铁笔点星派的《勾陈散法》都是人家压箱底的棺材本,哪里能大大方方拿出来给别人学了去,更何况这两大门派都不在同一个州郡,真要学还指不定是哪家哪户呢。

    “这人身负各派武学,更可贵的是他能杂糅百家于一身,却是一位天赋异禀的刀客。”

    秦清芷的评价自然中肯,因为这刀客接下来的招法也从未有过半点重样的,上至各方名门大派的不传之秘,下到小门小户乃至一些走镖武馆的下九流招数,不仅仅是各种刀法秘籍,就连剑法、枪法、棍法的影子也能在他身上依稀辨得。

    能够习得百家已经是极为了得,这位刀客竟然将百家武学融会贯通,现如今虽然还能依稀辨出这些武学的影子,但这施展的招法却真真切切是一门独立于其他各派武功的全新刀法。

    释鸿生轻轻吐一口气,自从他离开罗相寺下山来后,越来越觉得这个天地是那么的大,无论是谁在这里都显得那么的渺小。

    中三重那是什么?

    内功境界?

    天底下那般多的高手,中三重就犹如过江之鲫,亦如那黄河之沙。

    多他一个也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武道前辈?惊世才学?后起之秀?

    中原尚有十六州,一个梁州便有这般多的高手,哪里轮得到自己心生自满自溢之想?

    释鸿生本就是个单纯性子,这些年在山上也能耐得住性子习武念经,从山上清净之地下来又是钻坟堆又是看死人的,一颗玲珑心自然也就惹上了俗世尘埃。如今念头通达了,气也就顺畅了许多,那最后憋着的一口浊气也就随风而散了。

    他此时才恍然觉得,自己与佛之间有着那般遥远的距离,那就像是无法形容的鸿沟,或者说得直白些,他与佛从未接近,一切仅仅是他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