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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缓缓暗下,城内城外安静了些许。

    秋虫唱响入冬前最后的鸣叫。

    “庇以弱,随于心。”

    渺渺之音自远山飘来,朝凌梦见自己漂在一处漆黑的海上。星河暗不可见,手脚凉不可动,口耳不可视听。

    “睁眼!睁眼才可见山河万里!”

    四周的黑水瞬间化为滔天烈焰,仿佛要把朝凌烧为灰烬……

    朝凌从噩梦中惊醒,她看了看手上渐渐起皱的皮肤,不由皱起了眉头。位居上神却日渐老去,朝凌既心焦,又不愿与别人说起。

    既傲气,又憔悴。

    “庇以弱,随于心……”朝凌看了看破晓的晨光,轻轻从数丈粗的梧桐上飞落。晓白从远处跑来,背上驮着一套朱漆描金碗盏。里头是竹米和露水。朝凌浅尝辄止,沾沾露水擦了擦眼睛。便随着晓白去见御海虚。

    “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罗……”御海虚伏在大青石上,坦露着胸膛抖着腿。手里还抓着油亮亮的半只鸡,吃得不亦乐乎。它轻轻一瞄,瞥到了面色铁青的朝凌,吓得立刻把鸡扔了。

    “你当着我的面吃鸡也就算了,你还敢扔了,看不起我这只神鸟?”朝凌一把揪住了御海虚的尾巴。御海虚痛得连连求饶:“我错了上神!我这就把它捡回来吃干净!”

    “行了,别跟我打马虎眼儿。你混进城一夜,可还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朝凌送开了手。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御海虚披上了火红的大氅:“这批药材是从苍藏城送来的。说是为皇帝制作金丹所用。至于你的先祖怎么会混进去,便无人知晓了。”

    “以先祖的本事,不是一般的人物能战胜的……这个淳亲王,背后还有靠山……”朝凌看了看不远处的段将军府,转身问:“你可知道他最近的动向?”

    御海虚剥剥指甲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门心思在府里炼丹。”

    “那他怎么会突然离开了将军府,去接那假小子的娘亲进将军府?他到底是去做什么?”朝凌看了看御海虚,御海虚只能耸耸肩。

    “你!你不是同那假小子有几分交情吗?你且去她那儿套套口风。看看这莫名其妙的淳亲王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朝凌化身一只白鸟,悄悄飞入了城内。

    留下御海虚在青石上闹脾气:“我都没答应要去呢……哎呦,你这人……”

    “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都好吃!”将军府的家仆看着粗鄙的女孩和阿律蹲在墙角吃着糖饼、馒头、枣糕、包子、花卷……心想奔马城发疫病时逃来的灾民也没这么狼吞虎咽的啊……

    “哎哎哎!那丫头,吃得能不能斯文点儿?别老给咱将军府丢人!”周管家拿着账簿对女孩儿指指点点,女孩拿起一碗凉白开,泼了过去。

    “嘿!你这小痞子!”周管家刚要上前,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淳亲王,只好默默忍住了,没敢发作。

    “哪能对姑娘家家的骂小痞子啊,周管家。你这般也太伤人了吧。”淳亲王和善地笑笑,蹲下身摸了摸阿律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