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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徽静默地听着这个老人说。

    “江鹊一直在这长大?”好一会,    才问了这么一句。

    “是的,江鹊一直在这长大,刚满月吧,    就被陈盼送回来了,十六岁才被带到淮川吧,陈盼不同意,    是二奶奶想让江鹊去好好读书……江鹊在我们这学习很好的,中考的时候还考上了岱省第一中学。”

    后面的事情沈清徽知道,    江鹊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又有一个好赌的哥哥。

    村长电话响了,    跟他示意了一下,    就先出去接电话了。

    沈清徽坐在葡萄架下,    村长泡的茶不是什么好茶,普通的廉价清茶,    加了点薄荷叶。

    入口苦涩,喝下去却觉得清凉。

    他只知道江鹊过的很不容易,    却没曾想过是这样一段艰苦的过去。

    老房子里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木和藤编的沙发座椅,    看起来倒像是自己做的。

    院子里晾晒着一些薄被和衣物,    看起来也像是手工做的。

    院子里还栽种着一棵猕猴桃树,结了点青色的果子。

    没一会,    到了午饭的点,江鹊从外婆房里出来,    看到在树下坐着的人,眼眶有些发热。

    接下来怎么做,她还没有想好,该打的电话打了,    可是好像也不能改变什么。

    外婆辛苦了一生,到最后,连个在身边的儿女都没有。

    很可怜,也很现实,女儿都远嫁,折腾着回来不方便,儿子的感情淡漠,到最后竟然连养老都要依靠着邻里。

    江鹊很心酸。

    但她也才二十岁,不知道面对这样的事情又是该要如何解决。

    “沈先生,”外面的人家都开始做饭了,江鹊觉得有点委屈他,想说,“要不然我还是带您去镇上吃饭吧……”

    江鹊是才发现自己有些太忽略他,心中愧疚不已。

    “不用,跟你一起吃就好。”沈清徽眉眼温和,大门关着,他看她的眼神里,是一种深藏的心疼。

    江鹊坐到他身边。

    阳光从葡萄架下斑驳成碎光,一点光斑恰好落在他的脸上,蹭过那颗很小的泪痣。

    沈清徽跟她说,“不用对我这样客气,我接受的是全部的你,我来到这里,不想看到你因为我不自在。”

    他能看出来,江鹊有些无所适从,总担心他会嫌弃这里的一切。

    哪里会呢,这是江鹊生长的地方,这里有江鹊唯一的亲人。

    “好。”江鹊眨了眨眼睛,把那丝酸涩忍回去,想去简单地做些菜,结果才想着,村长端着菜来了。

    只炒了一盘西红柿鸡蛋,丸子汤用小铁盆装着。

    还有两碗米饭,一碗小米汤。

    说怕江鹊没工夫做饭,自家多做了一些。

    江鹊连忙道谢,村长趁着放下碗筷的时候和她说,“你别担心了,我等会给你舅舅还有你姨和你妈打个电话说说,二奶奶是咱们村里最后一个辈分这么高的老人了,得体面点。”

    “那麻烦您了。”

    江鹊感激不尽,村长拍拍她的手,让她先吃饭。

    很小的村子,人情却真挚。

    西红柿是自家种的,很有酸甜的味道,鸡蛋也是自家母鸡下的,炒出来比大城市饭店里的更香。

    江鹊给外婆盛了一些,外婆还是困倦,没什么胃口。

    江鹊眼泪差点滚下来,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外婆小声地说,自己再睡一会就起来吃。

    江鹊含泪点了点头,声音酸涩,“外婆,您一定要好起来……沈先生来找我了,等您好一些,我让您见见沈先生,他很好,对我也很好……”

    外婆攥着她的手,好像听的也不算真切。

    江鹊总隐隐很担心,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到村长身上,希望他明天能够给舅舅他们打电话再问问。

    剩下的,明天再说。

    江鹊先出去跟沈清徽吃了午餐,将碗筷刷好了再送回村长家,村长说电话已经打了,两个舅舅没吱声,陈盼说在上班等会回电,陈菁说等会跟陈盼商量。

    又是这样的推诿。

    江鹊都听累了,只觉得很悲哀。

    但江鹊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希望,他们不会对外婆置之不理,或许只是没有意识到严重性。

    外婆就算没事,以后也不能呆在这个山村里,不能永远指望着邻居和邻里的帮助。

    外婆那么尽心尽力地把他们抚养长大,他们至少也应该尽到赡养老人的责任。

    村长说晚点再打电话问问,其实他活了这五六十年,子女这番冷漠的态度,其实大抵也能猜到点什么。

    只是江鹊仍然有一丝相信。

    回了家,江鹊将昨天自己睡过的房间收拾了一下,让沈清徽休息一会。

    毕竟赶了一夜的路,白天也没怎么睡,江鹊也很担心他。

    沈清徽知晓江鹊的心意,没有再推诿。

    只是也惦念着江鹊,“要不要也休息一会?”

    江鹊摇摇头,说还要让外婆先吃点东西。

    沈清徽只是摸摸她的脸,唇动了动,其实有很多话想说。

    最终,话百转千回,他叹了口气,很轻地抱了下她。

    “江鹊,你有我,要是明天还没有解决好,我们先把外婆送到医院去。”

    沈清徽很心疼,这么大的事儿,她可能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可自己到底是个外人,想告诉她可以依赖他,又怕让她觉得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