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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集市,    四五点街上就有叫卖声。

    江鹊迷蒙中醒来,鸦青色的天空隐约有袅袅的烟雾,她慢慢起来,    外婆房门外看了一眼,外婆还没醒。

    江鹊打扫了一下卫生。

    结果看到垃圾桶里堆着一个小小的烟盒。

    江鹊一愣,鬼使神差将那个扁扁的烟盒拿出来,    黑盒子,英文字,    回忆在脑海中闪过。

    最后落定的,    是沈明懿坐在一把椅子上,    手里把玩着一个黑色的烟盒。

    他常恶性地抽一口烟,    喷到她的脸上,    烟雾呛得她咳嗽。

    但转念一想,又怎么可能是沈明懿。

    沈明懿那么张狂的一个人,    必然不可能到这种地方,况且,    沈明懿只知道她老家在春新镇,别的他也不知道。

    江鹊一点都不觉得是他。

    但关于他的记忆还是刺痛了下神经,    江鹊收拾了垃圾去村口扔了。

    这本来就是个很小的农村,    一周一次流动集市,周围乡镇的小贩来卖些瓜果蔬菜肉类,    村民就购置下一周要吃的食材。

    有时候还有些摊子卖些便宜的布和衣服之类的。

    这天一早江鹊就起来,去村口买了些肉放在邻居家,    也算顺个人情。

    早上的时候见外婆精神不太好,起初只当是外面叫卖的太吵,但心里隐约是有些担心。

    她买了豆腐脑和油条,叫了外婆起床,    然后去了上面村长家。

    只有村长家才有一辆小轿车。

    江鹊去到地方,结果只有村长老婆在,说村长一早去镇上办事了。

    “怎么了鹊鹊?”村子很小,邻里都熟悉。

    “是我外婆,前一阵子摔倒了,我想带她去医院看看。”江鹊有点不好意思,“只有婶婶您家有车了,想麻烦叔叔一下来着。”

    “二奶奶摔了?要不要紧?”

    村里是以辈分相称,外公以前在村里的分位高。

    “不要紧,但还是想去大医院查查放心一些。”

    “行,明天早上我让你叔和你们去。”

    江鹊道了谢,对方怎么都不肯收下她买来的鸡蛋,说她一个女孩子在大城市也不容易。

    当天江鹊回去,总觉得外婆不太好,整个人有点嗜睡,江鹊帮着洗了些衣服,晾晒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外婆正好从里面出来。

    “外婆,我买了早饭,应该热着,在里面屋里……”

    江鹊话音才落,没听到外婆答应,只听到“砰”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打翻了。

    江鹊回头一看,外婆虚软扶墙坐在地上,脸色很难看。

    “外婆!”

    江鹊跑过去,艰难地把外婆扶起来,外婆呼吸有点不稳,攥着她的手,断续地说,没事,是因为没有休息好,人老了。

    江鹊眼泪差点掉下来,扶着外婆去了里面屋里的床上躺着。

    眼下远水救不了近火,江鹊只能去外面把那个大夫喊上来,老头看了看,说让江鹊的外婆先休息。

    “能叫120吗?”江鹊强忍着眼泪。

    “120只能到镇上,进不了咱们这,”大夫是个五六十的老头,黢黑的脸,他问,“村长在家吗?”

    “不在,估计下午才能回来。”

    老头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我看集市上有面包车,你问过没有?”

    “没有,我去问问。”

    江鹊擦了擦脸上的汗,又跑出去问。

    才早上八点,江鹊跑出去,门口有个摊贩,开着面包车卖童装,是一对中年夫妇,也算是从江鹊小时候就常来,听江鹊说了,两口子赶忙收拾了东西说先送老人去医院查查。

    秦佩之脸色不好,路上江鹊攥着她的手,只会“嗯”几声,有气无力地答几句,江鹊的心揪着,奈何折腾三个小时到了市立医院,排号做检查,做完就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但最后做的ct,说明天早上才能来拿结果。

    江鹊想加急,说加钱都行。

    “这问题也不是加不加钱的事儿,是我们要下班了,就算给了你也没医生看的。”化验科的女医生有点不耐烦。

    小城市的医疗一点都不比大城市。

    江鹊只能带着外婆先回去,路上秦佩之脸色很差,手冰凉。

    那对夫妻很好心,送着江鹊和外婆又回来,江鹊想留他们吃饭。

    夫妻俩摆摆手,“还得回去给娃做饭,你先看着老人,不用这么客气。”

    江鹊只能点点头,先送他们出去。

    回来,外婆很小声地说她,“这么折腾,花那么多钱,我又没事,就是没休息好……”

    “不行。”江鹊忍泪摇头,“等明天我们再去看看,要是您病了,该住院住院,我还攒了一些钱,到时候我给大舅他们打电话……”

    外婆听到“大舅”这个词,攥着江鹊的手用了用力,却到底没说什么。

    外婆今年也有近八十了,江鹊只知道外婆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但江鹊只知道陈盼是外婆最小的女儿,其他的子女,外婆不提,陈盼更是鲜少回来。

    江鹊只以前听街坊说过大舅家生活条件很好,但一次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江鹊去煮了点粥,秦佩之是勉强地吃了几口,更像是宽慰江鹊。

    这一天,秦佩之几乎没什么睡意。

    她躺在床上跟江鹊说了很多,说她以后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哪怕没了外婆,也要知道外婆很爱她。

    说陈盼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让她不要怨恨生活,以后要过的开心一些。

    这些话听起来,有种分别的意味。

    江鹊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