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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鹊还并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安排,    只是觉得跟他坐在这个远离城区的地方吃早餐,就很美好。

    甚至让她格外珍惜这样的片刻。

    这天天气不好,沈清徽想到了昨天那茬事情,    今天就没带她出去。

    二人就呆在那个影厅里,看了一部又一部的电影。

    最初是看了一个老片子,是1997年版本的洛丽塔。

    江鹊知道这个片子还是因为男主角杰里米艾恩斯,    这个英国的绅士,总是有一种忧郁却又沉寂的眼神,    中年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个年纪的油腻和自大,    他是优雅和神秘,    举手投足之间是谦和和令人舒适的礼貌,    偶尔一些懒散的片刻,    也好像是一阵清爽的海风。

    以至于江鹊觉得,沈先生也是如此。

    有时候过分冷淡,    可是眼神看向她的时候有可以尽数是柔情。

    这个密闭又狭小的房间,电影屏幕上是年老的亨伯特,    还有已经不再年轻的洛。

    洛给他写了一封信,讨要几百美元,    亨伯特不远千里开车过来,    给了她装着几千美元的信封。

    亨伯特逃避洛的触碰,说,    不要碰我,我会死。

    沈清徽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电影尚未结束,    他拿着遥控器按了暂停。

    “江鹊。”

    “嗯?”

    江鹊还沉浸在电影里,但是也大概能猜到这个电影又是一部悲剧的结尾。

    她有点茫然,转头看他。

    ——至此之前,沈清徽从没考虑过,    江鹊才二十岁。

    她的人生才刚开始。

    “要是哪天想离开我,我可能不会去送你。”

    日内瓦医生里有一句话:我不敢呼唤你的名字,怕把灵魂从胸口中吐出来。

    “我不走的。”江鹊没听出他话中有话,他们倚靠着坐在这张软沙发上,好像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她轻轻的伸出手,用两只手握住他的手,慢慢小声说,“可能以后也再也遇不到像您一样的人了。”

    沈清徽笑了笑,还是将她揽在怀中,倒也希望永远都不会有分别的那天。

    但才二十岁,以后又是多久?以后是未知。

    大概是这连绵的阴雨天让人困倦,才晚上八点江鹊就打起了哈欠。

    以往这个时间沈清徽是根本不可能困的,但是看她哈欠连天,自己竟然也觉得有点困意,就赶着让她去早点睡觉。

    江鹊又撑着支棱起身子,往他那边凑了凑问,“我们在这呆几天?”

    “估计三五天就回去了。”还得抽个时间去疗养院那边一趟,虽然庄景月年纪大了还患上了阿尔兹海默,但是一天里总有那么片刻的清醒时光。

    他想趁着庄景月清醒的时候,把晏家的事情说清楚。

    晏家那边也得去一趟。

    “好。”江鹊点了点头,但是有一点点细微的失落。

    挺希望时间就停在这里,多待几天也好。

    “喜欢这里过几天再带你过来。”沈清徽的手勾着他的发丝,柔柔顺顺,还带着一点香气。

    沈清徽静默了一会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大概是想找一份工作,可是不知道沈明懿那边放不放人。”江鹊其实挺想做配音的,但是奈何说到底还是学历问题。

    “简单,我正好有个朋友那边想招配音的,等回去之后带你去试试。”

    江鹊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她又一次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去了还是因为他的面子,可能要给他丢人了。

    “有梦想,总得去试试才知道行不行,是不是?”沈清徽一低头就看到她又愁苦的表情,“你声音很好听。”

    “真的可以吗?”江鹊懊恼,“可我……”

    “哪儿有那么多可是。”沈清徽及时止住她,“总得试试才能知道,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你还是江鹊。”

    “好,”江鹊点点头,又慢慢说,“可是沈明懿那边……”

    “欠了多少,知道吗?”

    江鹊摇摇头,只隐约听到过江振达和江志杰吵架。

    提过一百多万。

    但估计是高|利|贷还是怎么,她看到过沈明懿给她的单子,每年数字都在变化,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再还了,但是那数字一年比一年大。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去报|警,她前脚从派|出|所出来,后脚到了家,没想到沈明懿坐在她家的沙发上。

    陈盼和江振达脸色呆滞苍白,她这才看到茶几上有血。

    还有,昏倒在地上的江志杰。

    他少了一只小指。

    沈明懿冷笑着看着她,说她不自量力。

    那天沈明懿离开,江振达让陈盼把皮带拿来,一下一下地抽她,说她多管闲事,说谁要她报警?你报了警,我儿子少了一根手指头……

    江鹊绝望地躺在房间的床上,最后还是江振达打累了,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陈盼进来给她送饭的时候,隐约还能听到江振达在外面的咒骂。

    “我做错了吗?”江鹊那会问陈盼。

    陈盼不语,只问她,“那你有办法吗?”

    “……”

    “没有办法解决就不要多管闲事。”

    “那你们不觉得……”江鹊其实一直都很想说,都是你们太溺爱他,才容忍他一次次犯下错。

    江鹊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陈盼重重地放下饭碗,眼底发红,“江鹊,那是我儿子,因为你犯贱,我儿子今天才这样!”

    ——其实根本不是,就算自己今天没有报警,江志杰被切了一根手指也是早晚的事,她就是因为路过了一个包间,看见江志杰被一群人摁在地上打,说要他今天先还了利息,不然剁了他的手。

    撤案是陈盼拽着江鹊去的,她一面赔着笑,一面说女儿不懂事听错了给惹了麻烦。

    警察只例行公事的去巴黎皇宫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不良行为。

    反倒是沈明懿看见了江鹊身上青青紫紫的伤,当天把江鹊弄到了沈家老宅。

    这件事,有喜有忧。

    喜的是不用挨打,忧的是要面对沈明懿这个阎王。

    “想到什么了?”

    沈清徽看她半天不说话,又轻声问了一句,“不用怕。”

    江鹊摇摇头,“可能有很多。”

    沈清徽沉吟片刻,“明懿那边我去处理。”

    “可以吗?”江鹊并不怀疑他的能力,他总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妥贴地处理好,江鹊总觉得很恐慌,因为沈明懿是个疯子。

    压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没有理智的疯狂事情。

    “小脑袋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交给我。”

    沈清徽看她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江鹊张张嘴,眼眶有点发酸,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被人欺负了也从来不会哭,结果反倒是这两天,隔三差五眼眶就发酸。

    可能这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不再是无依无靠。

    “你什么?”

    他就拥着她坐在沙发上,闲闲散散,没什么事情做,别墅外面就是一片银杏林。

    四面的落地玻璃窗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只有隐约的一点空调声。

    客厅里也只亮着几盏落地灯,昏昏暗暗的一点光。

    这里像是只属于他们的圣地。

    江鹊抬起头看他,对上他深邃又平静的视线。

    “我不是因为您是沈清徽才喜欢你,”江鹊觉得喜欢这个词很羞怯,但是她鼓起了勇气认真地说,“是因为是你。”

    是因为他是温柔,是谦和,是体贴,是尊重她的人。

    无关他姓沈,无关他是沈明懿的三叔。

    “沈先生,”江鹊诚挚地说,“能遇见您,我已经很幸运了。”

    “……”

    “钱的事情,我会再想想办法,您能把我从那里带出来,已经足够了。”

    第二天一早,天气是晴了起来,江鹊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了人,心口一跳,只记得昨天晚上跟他在沙发上说着话,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

    印象里,沈清徽问她,还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江鹊困困地依偎在他怀里,回想起来其实并没有多少特别想做的事情。

    以前的愿望是考上好的大学,当一个配音师,外婆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现在再多加一条——希望沈先生也可以一直快乐,再贪心一点,希望他们不会分开。

    只记得后面沈清徽揽着她坐在沙发上,他的手捏着她的掌心,说了一句不会分开。

    江鹊从床上坐起来,原本以为他是不是起得很早,结果下一秒,浴室的门被拉开,沈清徽才洗漱完,但是已经换了衣服。

    很日系的白色休闲衬衫,卡其色休闲西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