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要说这润玉和魔将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联手,其实就在那次一同喝酒上。

    魔将站起来大摇大摆地就要离开,方行至门前正要拉开。

    “魔将当真没有自己的想法么?”润玉的声音从后背响起,兀自倒了杯酒自顾饮了起来,指腹无意间划着杯身。

    见其脚步停下。

    润玉放下杯子,面上微微一笑:“魔将,你请看。”

    魔将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只见桌面以及流至地面上的血仿佛被煮沸那般,滚烫冒泡,青烟升腾。

    他不禁一怔,润玉的血,竟充满了剧毒。

    润玉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拿出帕子,止住手腕的血,他淡声说道:“如你所见,本座长期经受穷日之力侵蚀,全身是毒,亦百毒不侵,要想对付旭凤,仅凭我一人不足矣,其实本座心里已有了主意,你我二人合作再好不过,魔将,你,可想好了?”

    他没有回答润玉,心在犹豫。

    “只是,要想成就大事,你必须狠下心来,因为你的主上,也就是鎏英,她终究会成为你当上魔尊的绊脚石。”润玉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缓缓从魔将的身上划过,定格在桌上的那摊冒泡血水,若有所思,说:“眼下能帮助你的,只有本座。”

    “罢了,本座并非急于求你一个答复,你回去好好思索一番罢,日后成与不成,在于你我。”

    魔将重新坐回在润玉对面,嘴角噙着一抹阴狠的笑,道:“如今你我二人同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说吧,本将应如何配合你?”

    “魔将的意思是,应允了?”

    “是。”魔将朝着润玉举杯。

    听后,润玉的嘴角轻轻上扬,他身为天帝,总有整个六界,手操生死大权,待时机已到,要整死魔界的人,就如同踩死一只蝼蚁那般容易。

    ……

    旭凤感受到来者不善,身形一顿,方又勉强稳住身子。

    来人有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刚好与魔界相融合,那股劲儿,明显就是冲着他旭凤而来的。

    “润玉,看来,眼下这一切都是你在作乱。”旭凤也该早就想到润玉不会好端端替锦觅疗伤,可是锦觅能够醒来,想必也的确是他救了锦觅,不过锦觅能够在他和鎏英歪打正着的时候醒来,这一切,也太巧合了。

    看到润玉眼中的嘲讽,他不禁苦笑,只叹当初为救锦觅轻易听信这小人的言语,真是成也锦觅,败也锦觅。

    那人缓缓走近,似有狂风拂过,将他的玄色长袍晃起,行至殿中央停下。

    “本座的确,是救了锦觅啊。”润玉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十分瘆人,“别忘了,她被墨渊上神伤得很重,本座在她身上,可是动用了真气,和身上的灵力。”

    “不过本座有一事不明,你竟然和鎏英亲近,背叛了锦觅,还动手打伤锦觅,旭凤,你的爱,又在哪儿?”

    谈起此事,润玉的嘴角一番讽刺。

    “润玉,你不要给我装作一副假惺惺的模样。”说起这件事不免让旭凤心腾怒意,他从主位上站起,对着润玉就是一通质问,“鎏英的事,也是你在从中作梗吧,你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润玉的眼神极快闪过一抹痛恨,顿时大笑:“没错,这都是本座一手策划的,目的是什么,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自家人打自家人,这个答案,你满意了么?”现在的润玉和往日在魔界低微的他,判若两人,准确来说,他一开始就带了目的寄身魔界。

    “润玉,你真卑鄙!”

    “你说本座卑鄙。”润玉荒谬的笑笑,若说卑鄙,也是被他若迫,被魔界所迫,随即大呵一声:“旭凤,抛开旧时的恩怨,回想,你对本座身边的人做过什么,你自是最清楚不过。”闻得旭凤身上穗禾的气息愈发浓郁,看到旭凤身上的衣服又染了些血,不禁想到了穗禾曾经一人在魔界深受过的惨重伤害。

    “从前本座就从未想过要与你争锋,可是你们凭什么伤害穗禾,凭什么要怂恿她跳下临渊台,本座只想和穗禾在一起一辈子,可是你呢,一次次挑战本座的底线!”

    润玉红着眼睛质问他。

    “本座如今前来,是要向你要回一样东西,想必你自己已经心知肚明。”

    “当然,你的命,本座也不打算留了。”

    如今他也要让旭凤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儿。

    润玉语里不带一丝感情,他在魔界忍辱负重多日,便是为了等待这一天到来,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样做都是为了情,为了穗禾。

    “你想干什么?”旭凤握紧了手中佩剑。想必润玉是有备而来,不过以旭凤现在的能力,不出意料会和润玉打成平手。

    旭凤虽是坐在主位上,他再也没有身为魔尊的盛气凌人,只手遮天,他只有在生死一线上垂死挣扎。

    “本座想除掉你。”润玉立于殿中央,魔界本就灰暗,可是他站的位置,仿佛投下一片阴暗将他笼罩。忽然,他轻轻地笑了一声:“不过,本座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你死去。”

    “那就放马过来吧。”旭凤执起佩剑,身似一股狂风那般朝润玉袭去。

    润玉幻出赤霄宝剑一挡,退出几步距离。

    两道黑色的身影迅速交战起来,禺疆宫内,火花四溅,冷风凌厉,剑气逼人。

    润玉本就心怀仇恨,出手来毫不留情,每一招玄力从他掌心蓄出,招招狠辣且专攻旭凤要害,今日算是新仇连带旧恨一块算了。

    而旭凤像是刚经历完一场大战,本就身心疲惫的他,也就刚开始还能步步出招,寸寸抵挡润玉的攻击,可是几个回合下来,他几乎几次差点败下阵来。

    忽地他的肩膀传来一阵痛感,低头一望,竟被润玉暗中放的飞镖划了一道,半跪在地,眼睁睁看着伤口轻轻飘起一缕浓烟,嘴里不停呼着粗气,有血从伤口溢出流至地面,这飞镖上有毒,抬眸怒视润玉,而润玉此时已被周围一片血雾刺红了眼,满目狰狞,墨发随风凌乱,执起赤霄宝剑,随着手腕一拧,剑身恍然泛起一道银光,并不给旭凤半分喘息的机会,待剑气更甚,润玉的怒意伴随剑气,一并向旭凤狠狠一击。

    旭凤本能地用玄力拼死做最后的抵挡,奈何赤霄宝剑的凌厉一瞬盖过,只听见“噗”的一声,漫漫鲜血从旭凤的口中喷射而出。

    血染了旭凤一脸。

    而润玉仿佛成了魔那般,手执赤霄宝剑步步前进,行至他面前停下,凝眸,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血泊的旭凤,看着他毫无还手之力,突然咧嘴一笑。

    “本座说过,穗禾在魔界受的每一分伤害,都要在你们的身上讨回,历来公平。”

    极度阴冷的语气,化作阴风,朝旭凤的头顶上袭来,令人不寒而粟。

    魔将在殿外竟已观战许久,眼看着就差这最后一剑,旭凤这个废物,便可成为润玉的剑下亡魂,该是归西之日,阎王都救不了。

    正要进去时拍掌叫好还是将脚步顿住,润玉这副已经入魔的模样,杀气腾腾,被仇恨刺激得神志不清,估计这会进去会连带着他一同了断,为避免再生事端,先走为敬,这比交易,日后再谈也不迟。

    想到这儿,魔将化作一股黑烟消失在殿外。

    剑尖对准旭凤的心脏位处,欲向前刺去,却被旭凤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方换回润玉一丝意识和理智。

    润玉后退三步,旭凤向来法术不精,怪不得能承下他几招,原来,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维持。

    那股力量,和穗禾有关。

    抬起手,将旭凤身上那股力量全然吸去,灵力一点一点从旭凤身上溢出,在润玉的掌心流转,最终凝聚成一条项链。

    他今日要回的,正是穗禾常戴在颈上的红宝石项链,原来被旭凤藏在体内了。

    无了红宝石的力量支撑,旭凤如今所谓是千疮万孔,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沙哑着哀求:“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只是我仅有一事相求,放过觅儿,哪怕,看在你曾经与她旧情的份上……”他之所以打伤锦觅,除了锦觅性子上的不可理喻,也是早早预料到魔界有难,为了不让锦觅卷入其中才逼不得已,其实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锦觅。

    一番话未说完,就被润玉猛地扼住喉咙,微微用力,他朝他凑近,沉着声音,嘴里一字一句地吐在旭凤的脸上:“死到临头,你倒是对锦觅还这般情真意切,也难怪,当初本座会输给你。”说起便来气,手倏地松开,旭凤被推倒在地,上下审视了旭凤的狼狈,冷冷道:“只可惜,现如今你和你那位魔尊夫人,在本座这里已是毫无情面。哦,不,本座倒是忘了,从你被本座打倒的那一刻,你们已经不再是魔界的掌管者。”

    “放过觅儿……”尽管面前的人疯魔,旭凤还是重复着那句。

    见旭凤晦暗不明的眼神,润玉一阵沉默,因受入魔侵蚀的缘故,心下猛地一狠,将事情的真相全盘托出:“你要本座放过锦觅,本座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能背后捅她一刀,将她丢入临渊台,你说锦觅一个通房,何德何能受到本座的眷顾,嗯?”

    “你是说,穗禾是被你亲手丢入临渊台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旭凤的眼眸一亮,倍感震惊。

    润玉的眸色一沉,一个将死之人,知道得太多了。

    旭凤想知道真相,又清楚问了一遍:“润玉,是你杀的对吗?”

    润玉没有应声,只是用手指轻轻划过旭凤的脸庞,六界都以为是旭凤怂恿了穗禾,各路上神找上魔界寻仇,殊不知,润玉才是背后的始作俑者。

    旭凤甚至感觉不到身上的痛,也许,恨意全然将他身上的痛感所替,“我呸。”旭凤朝着润玉凉薄发白的脸上吐了一口血,下一秒凉凉笑了起来,嘴角渗血。

    他大概是笑润玉可怜又可悲。

    清冷的脸庞染了殷红,而润玉不以为然,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睨视脚下的人,一脚踩在旭凤的胸膛,眯起眼睛,一番□□。

    润玉走到这一步,就不会对任何人心慈手软。

    被踩在黑靴底下的心痛至心扉,将旭凤身为男人的尊严一点一点夺走,也让魔界彻底失了势。

    败者就是败者,几百年前龙虎山一战魔界战败,现在魔界同样败在他的手上,魔尊,呵,亦是被他虐得体无完肤。

    润玉转过身,从袖袋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染血的帕子被无情扔到地上,那副白的透凉的脸庞,在夜色下显得无比瘆人。

    在一步一步踏出魔界后,润玉发觉自己好像很长一段时日都没有再发作穷奇之力侵蚀,那第一件事便是到鸟族向现任族长百灵问罪,这报仇雪恨之事处理起来,倒是一刻不差。

    据闻当年旭凤革去穗禾的鸟族族长之位后,统领鸟族一位便由穗禾贴身侍女雀灵之妹百灵替代。那雀灵非善茬,想必曾经也觊觎过鸟族首领的位置。

    不管如何,伤害过穗禾的人,他一个不留。

    翼缈州。

    三两下便打倒了驻守在界外的鸟侍。

    此时现任首领百灵正闭目卧在主位上,身后几位侍女为她捶肩按摩,十分惬意。偌大的鸟族,看上去毫无违和,丝毫不受鸟类被魔界吸食沦为兽鸟的影响。

    同样的,魔界被他解决掉一事,消息还未传到鸟族。

    “嘭。”是有东西滚落在地的声音,紧接着主位上按摩的侍女惊叫着四处逃窜。

    百灵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地面上一具具躺在血泊上的全部鸟侍尸身,离她最近的一具就倒在她的主位边,她顿时坐起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有一股凌厉的寒气往她的方向逼近,她下意识的抬眼望去,玄衣似魔,面带讥笑,待那人举步走近,她差点儿认不出来人,竟是天帝润玉。

    她没有站起来行礼。

    “不知陛下大驾光临鸟族,是哪一股风将您吹来,我有失远迎……”话未说完,便止住,大概是意识到来人有些不对劲,算起来也有几万年未见,鸟族历来虽脱离了天界,平日里也与天界井水不犯河水的。

    润玉她倒是见过,那会她在天界找穗禾的麻烦,奈何穗禾无了记忆,是润玉维护了她,可润玉也并非这般模样。

    记事起,她从未见过润玉穿一身玄黑。

    想到这儿,百灵连大气也不敢喘,她之所以会畏惧,是因为鸟族本就贵属天界,可百灵上位后便投靠了魔界,为了补偿穗禾欠下的旧债,甚至不惜牺牲同族的性命。

    这些年来她从未上过天界,润玉这次独自前来,杀气腾腾,难道是因为……

    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看着百灵有些坐不住了,润玉眯着眼睛,薄唇轻启:“百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将鸟类给魔界吸□□气,沦为魔化兽鸟。”

    鸟族为魔界提供鸟类已是多年,每当旭凤,锦觅等人受伤回来,务必会从她这儿取走一只,有时大战一场后会取走好几只,数不胜数。

    纵使再猖狂,鸟族也是他的子民,不应白白牺牲,这么多年了,润玉也该为这笔账好好算算。

    眼见百灵的掌心慢慢收紧,指甲嵌进肉心,直至感觉到疼痛,百灵适才勉强堆起一抹笑意:“陛下,您说的哪里话,自打我继任鸟族首领以来,自是十分爱护同族,至于你说的那些兽鸟,不过是曾经效忠穗禾的族人罢了。”

    “六界都知,穗禾杀人如麻,在她的身上背负了多少性命,更可恨的是,她将我阿姐雀灵丢入荒原,那是我唯一的亲人,她根本就不配当鸟族的首领,曾经她统领鸟族也有个百年,自然有不少效忠她的下属,我给过他们机会……”

    说着说着百灵的额头不禁沁出汗渍,很明显有些坐不住,她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对面那张黑沉的脸。

    从百灵的言语上听来,看似摆明了她的无辜,实则上她句句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向了穗禾,找借口开脱。

    润玉听后,淡淡横扫了一眼百灵,非但没有以表同情,声音冰冷依旧:“你阿姐雀灵的事我早有所耳闻,是她背叛穗禾在先,卖主求荣,以下犯上,被穗禾丢入荒原也是罪有应得。”

    穗禾即便再狠辣,也不会草菅同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