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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惊动了不少神仙,将手中品尝蟠桃的动作放下,三两聚一块儿,留着心,纷纷将目光转到我们这边。

    大圣一眼认出这厮便是洞庭蛇仙彦佑,其他人难说,这人他可不同意。欲要上前去教训教训,被白真拦下,称时机未到。

    “本座那日已经跟你讲得足够清楚,穗禾是本座身边的人,你这辈子不可能再与她一起。”

    “我不是”我不满地嘀咕,彦佑毕竟诚心诚意,我本想思索着婉言拒,虽说润玉是为了帮我,但这理由不大通。

    润玉已表明了立场,但彦佑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关乎于我,悠黑的瞳孔仿佛有什么支离破碎,凝固冰霜。

    “我是在问穗禾。”

    月下仙人躲在一棵蟠桃树下偷瞄,一边苦恼彦佑的冲动,暗自,决定冒险偷偷相助彦佑。

    一股绿光力量飘荡,将我重重定住,我不知是彦佑这厮底下偷偷溜溜指尖,朝我施了傀儡术。

    一怔,顶着无波澜双眼,“我”说:“陛下,从前我与彦佑君两情相悦,趁盛宴之际,当着众仙之面,提出的亲事,穗禾很是欢喜,在天愿作比翼鸟,朝暮相惜。望陛下成全。”这样说着,伸出空着的手,接下彦佑手中之礼。

    想起方才我跳霓裳羽衣舞曲那会儿,不见得过多踊跃,如今,不论是品级高低的神仙,似见了大事儿那般,纷纷扰扰,闲着无聊,悄声议论着闲话。

    不,这一切行为并非是我的意愿,双眼泛的光渐渐暗淡,我像是被扯线的傀儡,被受莫名的力量控制。自打我有意识以来,我不曾受引过什么傀儡术,今日确实第一次“尝试”。

    彦佑这点小伎俩润玉又岂会不知,眼眸淡淡从我与彦佑身上一一划过,洞察了什么,但他并不急着拆穿罢。

    目视“我”手中之礼,又看看彦佑因疾直不起来的腰,润玉嗤鼻,眸子尽显阴沉,冷冷一笑:“彦佑有心。只是穗禾,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确定晚上睡觉时能挺起吗,本座想不到几下,他的腰就断掉了。”

    “挺起”二字咬得不轻。

    话落,白真扇遮捂嘴偷笑起来,眼角瞥向大圣,发现他也是一脸嘲讽。我含糊不明,怎么每个人都不同意“我”与彦佑的婚事。

    众人笑作一团,原来这便是男人间的敏感话题。

    “润玉你别太过分了!”触及痛处,彦佑气极,方才卑吭态度一晃,越发险恶。

    彦佑动怒,见势不对,外围魔将要手拔出腰间配剑,旭凤一个眼神按住。双手抱胸,躬腰一痞地走去:“兄长,彦佑如此低微,不过为了一个穗禾,兄长还是恭敬不如从命罢。”说得可是理所应当,完全不顾局情面。

    旭凤转身看向我,假意问:“穗禾,你当真痴心于彦佑君吗?”

    历史惊人相似,气氛沉了下去,在场的每个闹腾的人悉数静寂,都在等着我开口,可是,莫名压抑,怎么也道不出一个字来。

    被谁执线,被谁牵引?

    良久,“我”抬眸,空洞无神,肯定道:“是,望陛下成全。”

    被扣住的手紧了一下。

    倒吸一口凉气,我心一闭,努力让自己不去应对那嗜血的邪恶。

    大圣也许看出了异样,一蹦一跳在彦佑身边转了几下,眨巴着金色眼睛,眉角喜气滋滋:“是么,俺老孙照顾雀儿这么久,还真没听雀儿说过她心仪你呀。”说时微微眯眼,这条蛇怕是那会儿教训不够呀。

    “但如果真是,俺老孙也绝不会同意。”

    大圣也摆明了立场。

    彦佑刚想说话,白真扬眉笑着朝我走近,拿过“我”手上的礼品。

    “彦佑君有心了,不过依本上神看来,陛下的意思,是小孔雀年纪尚轻,不宜完婚。”白真仿佛没在意彦佑旭凤闹出的把戏,事实上,他也不舍得我快些成家。

    不远处连翘因此一幕不放下心:“彦佑哥哥”锦觅拉住,谨慎说:“不要冲动,这出戏,比诗歌还要精彩。”

    “不!”彦佑很是不甘,已然听不住任何劝。手指向润玉,厉声呵斥:“你根本就不会让他跟我一起,穗禾,他是利用你而已,你不要被他欺骗,他就是想要把你留在他身边,永远做他不明不白的关系”

    “彦佑你给我住口”随着润玉大声呵止,众仙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上去。尤其是我离得最近,被吓得直一哆嗦,浑身冒寒。

    白真轻轻叹息,默默为不知死活的彦佑祈祷,真怕一个闪失,十条蛇命也陪不上。

    双方一直僵持,润玉也没有罢休之意,目前最重要还是圆场,白真故作轻松折扇敲手:“得了得了,今日盛宴,众神欢喜之日,这件事情以后再谈。”

    许久未出声,润玉看着彦佑,那笑意不假思索,不明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到底是笑他狼狈,还是不屑于,倒是让人毛骨悚然。

    “你如果足够爱一个人,就凭真本事来抢。”

    不顾彦佑眼里不甘,润玉收回视线,转移至我,眉宇不悦,从扣紧的手得知,他到底隐忍多少怒气。

    最终,他还是没再说什么,松开我的手,挥袖离去

    众人茫然,润玉没走几步,突然,我感到浑身一震,掌心留余温,恢复如初。许是大圣火眼金睛,没有空陪他们耗下去,眼角瞥见其中一棵蟠桃树下藏着掖着一抹红色身影。

    眼看计划得逞,被突然地截了胡。大圣跳几下就蹦到了树旁,差点儿把树掀翻,随即听见几声求饶,“呀呀疼,大圣饶命,大圣饶命啊”

    “出来,给我出来。”只见大圣紧紧揪着月下仙人的耳朵走出,边破口大骂,月下仙人疼的耳朵快要被扯下来,脸拧成一团麻花,不断向大圣求饶。

    大圣根本不理,径直拖到我们面前,凶狠的样子吓坏不少神仙,当然,齐天大圣孙悟空的称号可不是吹。

    “你这只臭狐狸,怕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大圣攥紧拳头,迫不及待地想要揍月下仙人。

    经严逼供,原来是他与彦佑二人联合,苟且偷生,偷偷给我施了傀儡术,伤天害理,这会儿连白真也不再阻止,幸灾乐祸。

    难怪先前动弹不得,竟是这二人捣鬼。

    润玉停下不走,皎皎玉树临风,垂眸低讽,苍天饶过谁,他不出手,曾就说过,天地三尺自有神灵,这下终于有人破了这害人邪术。

    “凤娃救我”

    旭凤当即拿起武器就要冲上去闹架子,大圣眯眼笑笑,放开月下仙人,从耳边唤出一充斥耀眼光辉的紧箍棒来,无所畏惧,准备迎接旭凤招数。

    “嗑~”

    彦佑依稀觉得这棒子好熟悉,难道

    “且慢。”白真只手拦住旭凤,怒言:“战神这样做,实属不妥。事情错在月下仙人先,战神今日若是干出尔等不道之事,视为帮凶,有损颜面。”话落,猛地推开旭凤。

    毕竟理亏,还有上神在场,旭凤不敢再肆意妄为,讪讪收下武器,双手握拳,不甘。

    锦觅慌忙跑到旭凤与白真之间,摆手慎道:“上神不必动怒,一切好说好说。”

    旭凤可是见不得叔父任由他人欺负,毕竟叔父从小到大都是向着自己,如今又因彦佑引得骚动,眉头紧锁:“可是你们天界不给我们魔界面子,休怪我们不客气。想当年,一纸盲目的婚约均是假设,觅儿昧着风险与我相知相爱,年龄四千不大,如今彦佑也是同样,为情所困。”说罢紧盯白真,瞪出个所以然,一贯好生霸道如他,“敢问上神,提及情爱一事,有何不妥。”

    我了然,他可是拿起曾经叔嫂一事儿做例,惹群嘲,若我手上拿着把瓜子麻仁儿,此事通天,作我茶余饭后交谈也好。

    只见旭凤满脸桀骜不驯,装出一副有理,白真可不吃他那一套,想着这笨鸟无头无脑不通常情,怕是这辈子也不知“道理”二字如何写,心中一阵好笑,旭凤这般性情可到底随了上辈爹娘哪员,自古娘胎生无爹教养,也是令人唏嘘令人唏嘘

    润玉与他同为兄弟,为何品格差得多。好在他生得品种好,是凤凰,但对比折颜那只老凤凰来说,旭凤还是逊了点儿,轻如羽毛。

    惊叹一声,既然缺少爹娘管教,作为老长辈,白真便想着出言替他教训教训,折扇一张,拍扑胸膛,举止优雅:“上天有好生之德,违背天乱命伦道德之数,乃不道德,本上神不作任何定论,老天识鉴。”

    “你!”旭凤手指白真微颤,硬说不出一句话来。锦觅拦下,若真较劲,对谁都无好处,好歹上神,随他怎么说。

    人不分贵贱,神不分三九品级。无论何人,不通事理,照样教训。白真话一出,支持润玉的众仙欢喜,对白真上神的崇敬更深一层。

    白真摇扇,数万年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闹剧终究要去结束,白真不屑看了他们一眼,道:“罢了,大圣,今日看在盛宴份上,饶过他们一回。”

    借乱之际,大圣已经吃了一整个蟠桃,入口香味绝,妙哉,妙哉。

    “好。”大圣可没空看他们耍猫哭耗子戏,重新拧起月下的耳朵,右手拧彦佑的耳朵,将他们两个拉到我面前,月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个素面朝天。

    “你们留着以后再唱双簧,去,给雀儿道歉。”

    彦佑腰伤未痊愈,经大圣一扯,再难忍不住,疼得他蜷缩在地,硬生生溢出泪痕,唇齿炸裂,咸涩的腥味在喉咙间滚动。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心底流过一股暖流,眼神酸涩,恍惚间,我是有多渴望被人拥护的感觉,我多渴望呀

    今日,允许我任性一回。

    我说:“大圣,算了。”转而将目光投去月下仙人身上挂着的条条红线,有意思起来:“月下仙人,你的红线,好像好好玩的样子。”

    见我,月下仙人更是恼怒:“不许碰。”

    恨意腾了上来,大圣左手拧起力气加大,往月下身上呸一口。不屑一笑:“雀儿,咱们不用稀罕他的红线,只要你喜欢,红线绿线黄线俺老孙都可以给你。”

    “好啊,多谢大圣。”

    月下仙人捂着耳朵,脸色都绿了。

    润玉就在不远处旁观一切,一贯喜爱平静如他,抵不住,终于笑出声,有神帮忙解了气,何乐而不为。孙大圣这个朋友,值得他交定了。

    让大圣与白真二位上神好好教育他这个满是傲气,遇事从不低头,不懂隐忍的弟弟也好,安身得体,弯弯嘴角,迈步离去。

    白真见着润玉离去的背影,拍拍我的肩,道:“陛下好像还在生气,你若不寻回,恐怕就要穿小鞋子了。”

    虽不知何为,事情还是不能怪我,我愣上一愣,场面就由四叔和大圣收拾就好,抬脚追跟润玉的脚步。

    背影渐行渐远,他走得极快,踱了半天,怎么也追不上去。

    月下吃了不少地土灰,由生对猴子恨到极致。

    腰部溢得生撕绞痛,彦佑气的唇齿发颤,横眉冷对,:“哪轮到你这只臭猴子教训本君?”

    若说平日不熟之人,他倒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条蛇,可是与他结了不共戴天之仇,大圣是个粗人,动粗惯了,拧起武器随时打打杀杀,对了这等小人,用不着天帝出面,他自有下马威的方式:“蛇仙彦佑,是不是忘了,被一棒子打飞得雷公远的滋味儿?!”

    “是你干的?”彦佑怔住。

    看得大圣越发得意起来。

    “就是我干的!”

    自己不仁在先还指望别人留情,天方夜谭。

    “大胆!”彦佑梗直了性子,月下拉拉他的一角,“彦佑,别说了”齐天大圣当年大闹天宫,曾惊动天地,与天帝共存,不是你我能得罪。断尾之痛,有了阴影。

    大圣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有丢脸面,抡起金箍棒在他们二人面前举把来去:“不要妄图对雀儿做出什么,否则,俺老孙不止废你一条尾巴,断你一身筋骨简单。”真希望老天有眼佛祖开光一把火烧了这蛇狐一窝,解了痛快。

    润玉走了半路,突地,噶然停下。

    蟠桃林深处,魔界众飞鸟群兽聚集在天,乌云密布,看来一切已经密谋好了。

    一头面向凶恶的野兽直接向他袭击,爪子锐利,润玉一个闪躲,绕过身子躲开了野兽攻击,不小心还是被抓到,划了一大口子。

    伤口顿时鲜血直流,润玉紧紧蹙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蟠桃林越往深处走越发沉寂,几颗蟠桃树不知何时枯黄起来,伸手探探,刚触及桃子猛晃几下摔落在地,吓得我一个哆嗦,怎么回事儿蟠桃变得与人参果无异一碰就落。

    不由得握紧了穗羽扇柄,佯装镇定,步步惊心,天空沉了下来,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林子拐弯处无意间撞见一只偷吃蟠桃的猴子,大圣金盔盛凌,而这只是随意杂草扑盖,眼睛一张,阿奎?!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穗禾,穗禾,你给我站住”一个劲儿地叫我,听音识得,来者很不友善。

    烦恼之际转过身子,腾空越下一名与我年龄相仿的英气女子,长发挽起,一身紫衣华服无过多修饰,仔披浅紫色锦风,手抡长鞭,不时在地面挥霍几下,漫起不少地面叶枝。

    我与她站一块儿,根本就像一幅画,一文一武两名妙龄女子蟠桃园林风尘对决。

    若非她利落立在我面前,我差点儿没认得她,便是大殿坐在对面的魔界公主鎏英。我不语,颔首看她。

    许是见我过于冷淡,鎏英抖起精神,嘴角上扬,不失几分气概:“想不到得了齐天大圣与白真上神毕拥,趁机激怒凤兄,底气倒是足了不少。”

    毕拥?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今日蟠桃发生一场闹剧,她定是偷看了去。我也不客气,扣着扇柄,连眼眸子也不抬,漫不经心的对鎏英说:“你瞧得不错,他们正是我的毕拥伴儿。”

    表面风平浪静,心中却是鬼崇闹腾了一番,要知道,鎏英讽人不留情面,我才不会放在心上。

    “如果公主没有其它要事,穗禾先告辞。”我一心只想找到润玉,魔界的人,我一个不想招惹。

    “得,我可没空陪你耗,穗禾,当初饶你一命不过看在凤兄面子,今日趁无人在,为死去的奇鸢报仇,要你的命,我鎏英势在必得。”

    长鞭挥地拍响的声音,令人刺耳。

    “难道我卑微活着,就那么碍你们眼吗?”我冷冷质问道,魔界的人,我已经不敢招惹,为何总跟我过不去。

    我的仇家不少,早在之前,就从彦佑口中听闻过鎏英,这公主看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了。

    “不错。我常年征战,不如你这般娇气,也不擅长跳什么霓裳羽衣舞,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鞭子舞。”

    我蹙眉,感情与她对决,无疑是以卵击石。

    见我不答,以为是被我瞧不起,更加挑起了她的不快,鎏英也不婆婆妈妈,爽快抡起鞭子,快手斩断如麻。

    拧鞭眼眸凌厉,四周莫名闪过一道光,长鞭抽向园林大地,猛地被鞭划开几道裂痕,朝我袭来,“轰隆隆”几声巨响震耳欲聋,一道道闪电刺破长空,蟠桃树倒下几棵,天地炸裂。这魔界公主本事了得,一出手连上方天气也变了。

    苍天被黑暗笼罩,一股漩涡卷起满地落叶,狂风大作,沙尘滚滚,不由得捂住眼睛,避开沙子进眼,我不得不应战,穗羽扇玄力一挡,漩涡力量巨大,卷的枯木越乱越多,快要冲破天地,力不从心,我被击得连连后退。

    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揉揉眼睛,难疼至极。看得对方满眼得意,跪立着,瞧见紫色鞋尖一步一步朝我走近,四周恢复沉静,能听见对方的轻笑。

    “不错嘛,底气十足,我用尽八成力气都没能将你打倒。”

    我不以为然,嘴角带笑:“魔界公主的武功,不过如此嘛。”我深知自己的修为,若较起真,十个穗禾也比不上鎏英一个人。

    鎏英十分不满我的轻敌,毕竟见证沙场血腥,挥着鞭子继续向我攻击。硬气逼人,天地间顿时雷云滚滚,充满肃杀之意。

    目光紧盯,见识过急杀鞭子舞,那我便用霓裳舞剑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