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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晃就过了三四日,出入韩轩楼,都还只是白颜一人。

    他倒是不急,可百里繁墨急坏了,有事没事就在韩轩楼里跑来跑去,瞧那举动,百里繁墨还想赖在那不走呢。

    好整以暇喝着贡茶兰惠香茗,不急不躁,清香浮动,茶色冷冽。

    百里繁墨心不在焉地喝着茶,眼神不留痕迹地往四处转了转,还没来么。

    “一切自有冥冥定数,王爷又何必强求?”

    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白颜忽地笑出声来,师父,你可快些,有人盼着你来呢。

    他说了这句后,兀自斜倚在临园的雕栏上,喝茶的姿势仿佛饮酒,时不时横波瞥那人一眼。

    百里繁墨在一旁生闷气,又不是你当然不着急了。

    道长,我可否与你一道等师尊来?

    哎,王爷真是健忘呢,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住的地方,可是不能再给另外一个人住呢。

    这就是把所有奴仆都遣散了的缘故吗?百里繁墨暗想道,这一行,高深莫测。

    就在白颜应付那缠人的百里繁墨时,百里影墨在闲榕园,很顺利地把前事说了。

    直到说完,上官陵妩还是沉默的,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发表意见。

    百里影墨就当她是吓傻了,握了她手激动道:“朕以后就不用再饮你的血了,真是太好了。”

    如果这一次治不好,那还有下一次,还有下下次,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不过没关系,有了明明的心,就有了盼头。

    上官陵妩看不出一点喜色,愁肠百结,诸多忧虑无法对皇帝明言,娇躯大震,抖着手摸着杯子,遮掩着喝了一口茶。

    原来她以前都是错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她以后还有用处吗?眼前的荣华富贵还能享受多久?

    她贪恋他依赖自己的感觉,私心地想不要让他去,可一想到那疼痛得大汗淋漓的样子,心下又是不忍……

    蓦地想起断情那灼灼的美颜,心想,若有他一分颜色好,皇上便不会弃之不顾。

    阵阵入骨难忍的热风荡漾着上官陵妩的思绪,每个意念像勾人的火舌,妖娆地吞吐。

    百里影墨灼灼的目光看向她,许是心情极好,并未怪罪她的失态。

    轻捋耳边细碎的发丝,珠唇吐玉般轻轻地说着,“如此也好,省得大家都为皇上担心。”

    百里影墨睿智的星眸里闪着比阳光更炙热的颜色,她勉强笑着,有这样的一天,她会失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这个男人,素来心狠,以往是看在她能救他一命的份上,诸多事才不会与她计较,现在最大的倚仗轰然倒塌。

    以后,就要过上如履薄冰的生活了呢。

    她想起了一些什么,眼波中浮沉的色相迷离空幻,像流星飞闪。

    捂住了头,那儿钻心的疼。

    “太医!”百里影墨叫了太医,紧张地看着她,却是无能为力。

    也许只有他才会直接抱起吧,那样担忧的眼神。

    一缕香烟袅袅婷婷,五彩的香浑如同一根根锦绣丝线,散发幽幽冷香。

    百里繁墨定定地看了那香,越发觉得迷蒙,入骨三分,无声地缠绵厮守,他就那样倒在这异香环绕的阁子里。

    白颜喝下一口茶,淡淡地道,“我这香,岂是拥了执念的人能闻的?”

    午后热辣的阳光洒在园子里,自从白颜来了韩轩楼,这儿似乎就被人间遗忘,无风无雨无温度,就连最炎热的夏天,也还是是那种凉到骨子里的舒适。

    命人抬了百里繁墨回王爷府,韩轩楼里又恢复往日的寂静。

    酉时,眼看夜色扑散下来,白颜突然出现在流风院,见了师父拿着荷叶杯轻摇慢晃的样子,哭笑不得。

    “师父,你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吗?”白颜再没了那神秘莫测的神色,换了一副哭丧脸,看着眼前的少年。

    的确是少年,不过心却历练了百世,他是妖得了道,成为那隐世的高人。

    “我只是想吓吓你呢。”

    比懵懂顽童恶作剧更鬼祟,清秀的一张脸,笑得肆意狂虐。

    明明是老练成精的人,却又偏偏作了一副稚气样迷惑世人。

    听了宫人来报,百里影墨撇下正在批阅的奏折,往韩轩楼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进门就听见一俊秀的童子正咂咂地吃着南瓜子,虽惊疑,却也不敢怠慢,放慢了脚步,走至他跟前,“请问公子,您家先生何在?”

    童子咯咯笑了,然后朝里喊了一声,先生有人找你。

    白颜不敢造次,乖乖地走了过来,一见师父的神情,又是耍了人。

    他微微一拱手,“皇上。”

    听闻令师尊已到,不知朕是否有幸能一睹真颜。

    白颜偷偷觊觎了师父,见他仍是自顾自地嗑着南瓜子,心里暗暗的笑。

    皇上,您已见过我师父。

    似是恼怒白颜说破了他的身份,少年狠狠地剐了他一眼。

    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裳,不过这样子怎么看都是像在擦手呢。

    看着四处张望的百里影墨,玩心大起,对了空气道:“先生,皇上找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