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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头的正是舒大娘。她在这里生活的时间长,各家有什么事基本都知道。因此谁是被拐来的,谁是助纣为虐的,谁是无奈伪装的,个个她都清楚的很。

    一群正在吵闹的男犯人,见着县令后面那群蓬头垢面的女人,慢慢也熄了声音,想起自己刚刚骂刘家汉子说的话,都有些不自在。

    陆云月看着那些女人,她们知道这群人是官兵,可因为离开正常世界许久,也被悄然无声的迫害了许久,并不敢对这些人付出信任,茫然又瑟缩的跟在后面。只有那几个年纪尚小的姑娘,有两个和李真儿差不多大,还有三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估摸是刚被拐来不久,眼中还有希冀的光。

    走在最后的,是一些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瞧着呆呆的,眼里全是惶恐。经舒大娘介绍,陆云月二人才知道,她们是这些女人生的女孩,仅有的剩下来的几个。其余的,要么卖了,要么刚出生就被丢掉、掐死了。哪怕这几个长到这么大的,都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只是负责做活的工具罢了,等长大了,还能卖给同村的男人做媳妇。

    这些女人,她们有的明显神志不清、需得另外一个女人搀着扶着哄着才走过来;有的瘸了;有的少了一只耳朵;有的被剜了一只眼睛……每一个身上都带着伤疤,有些是新的,有些的旧的。

    她们年纪各不相同,但一样的是,每一个都骨瘦如柴,面色发黄,手上、脸上都长了冻疮,神情畏畏缩缩的。衣裳更是破的连补丁都打不上,甚至有人只穿了件单衣,鞋子都不合脚,露出脚趾的比比皆是。

    自从见过地窖里的李真儿,她便一直在想象其他受苦受难的女人该是如何,单是脑中空想都觉得窒息不忍。而眼前亲眼所见的惨状,更叫她直直落泪。

    人间炼狱啊!

    这样的惨案,有一个都是震撼人心的悲剧,可这里,是一群啊!整整二十三个女人,她们衣不蔽体,身上、心里的每一处疤痕,都是这群人渣的罪证!

    “怎么……怎么能是这样呢?”陆云月泣不成声,她在十四岁这一年,在这个小村子里,见到了真实的地狱。

    幸亏舒大娘提前提醒过她,此次前来,陆云月带来了家里所有的被子和棉衣,连自家店员的都征用了一套拿过来,刚好派上用场。

    担心女人们有心理阴影,陆云月带着乖巧懂事的李真儿给她们一个个披上衣服,“再等等,来接你们的马车在后面,再等等……你们就能离开这里了。”她声音哽咽,但语气坚定的与一个个眼神麻木的女人说道。

    陆家只有两辆马车,这些人远远不够,车马行里一时也拿不出太多,只得去各个熟识的人家借用,因此晚了一步。

    听见她的声音,女人们麻木的眼神望过来,看着被绑了一院子的犯人,愣愣的呆住了。她们,得救了吗?

    年轻些的姑娘们先反应过来,顿时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年长的姑娘也逐渐看明白了眼前的局面,却只是沉默而压抑的流着眼泪。那两个神志不清的,还有些发愣,她们如今的思维并不能理解,有些无措的看着扶着自己的姑娘哭的颤抖,看着看着,竟也落下泪来。

    ——

    县令见着来人,也沉默了片刻,接着收起了原本的漫不经心,面色沉肃,“冤枉?你们有什么资格喊冤?哪来的脸喊冤!这些人,每一个都是你们犯罪的证据!不招是吧?全都带回去,不说就全部按死刑处理!”

    这自然是吓他们的,但有一瞬间,县令真的想过将这些人全都处死。

    这些都是人啊!她们在家里的时候,或许是家人的掌上明珠、是父母兄弟的至亲至爱,即便有些人不受重视,可依然能够靠自己的一双手过上好日子。她们或许有的人已经许了人家,门当户对,对方是个书生亦或是匠人,是个商人亦或是农夫;或许有的还没到相看的年纪,每天都无忧无虑的,至多不过要给日日操劳的父母洗洗衣裳做做饭……

    都是花儿一样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