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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附衙眷属也敢对自己颐指气使,横鼻子竖眼。周围目睹这一切的差役书吏都顿时对自己失去了尊重,小声嘀咕着私语。杨旭脸上起霜一般,冷冷环顾一周,周围的皂吏纷纷目光闪躲,杨旭眉头紧锁,以后的日子看来不会太好过。

  新知府上任府衙的第一天属于开衙日,除了府衙三班皂吏,附属的平阳县令、同知、通判、府学署、巡检司等附衙的属官,具已到齐。杨旭居首站在前排,目睹这傅学瀚开衙的威风。

  有道是京官羡慕地方官的排衙,地方官羡慕京官的牙牌。牙牌是上朝用的身份牌,而排衙就是地方官仿效上朝的场景。在排衙的场面上,上面巡抚衙门很少排衙,甚至转变为地方和中央转交的管理部门,权力很大,人员也是太多,所以就不搞排衙的场面,下面的县衙——排衙的场面又太小,上不得台面。也就是知府的排衙,人数不少,皆是官身下属,不仅有面子还有里子。

  傅学瀚年近五十二岁,本是举人出身,原以为一个同知也就做到头了,想着两年后回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哪想到得到上官知府大人冯致宽的看重,不仅找关系推举他,还上下的打点银子,疏通关系。傅学瀚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冯致宽是什么意思,无外乎在地方上护佑冯家,打击冯家的对手,这点小事对于一个四品官的诱惑来说都是小意思。权力这东西一旦得到过,就怎么都不肯放手,谁愿意回家含饴弄孙,那还不是无奈之举。

  “拜见知府大人!”前面的属官拱手鞠躬,后面的皂吏跪了一地。

  傅学瀚看着底下的一干人等,满脸的欢欣,想想几月之前,自己也是下面的一员,真是恍如隔世。侧身台下的师爷冯致全见半天知府不响应,仰头一看见傅学瀚竟然在笑着发呆,基本上猜到其高兴坏了,但是这个场合,这副样子就上不得台面了,轻咳一声,提醒一下,这一咳不要紧没把傅学瀚叫回神,底下的人一个个仰头一看,好嘛!府台大人乐傻了。这时候冯致全暗骂猪头,回头一想,不就是因为这人比较贪恋权位同时有些笨拙易于掌控才选的。只能大声的咳嗦一下,傅学瀚被惊的回过神来,双手张开,“诸位同僚,都免礼。”

  礼都行完了,少不了各自介绍一下,衙门排衙少不了议事的程序,但知府属于刚到平阳的新人,压根就不了解平阳的内部事情,所以基本上排衙之后,各回各家。这是杨旭的想法,有人却不想让杨旭放松下来。

  平阳县令率先说话,“属下平阳县令,属下有话要说!”

  看着平阳县令和冯致全的眼神躲躲闪闪的交汇,杨旭就知道“戏肉”来了。

  “太尊大人不知,我平阳府境内几乎没有匪患,但是城外却是养着几百人的住汛官兵,平白无故的耗费公帑,还有城外的百姓对于兵痞经常搅扰地方是怨声载道。”

  傅学瀚拍桌而起,“真有此事,这些兵痞祸国殃民……”说着眼睛盯着杨旭,“同知大人,你可知道?”

  “不知这话从何说起?”杨旭对着平阳县令反驳道:“这些营兵平时训练日苦,休息尚且来不及,哪还有空去搅扰地方,真是荒唐!”

  平阳县令后退一步,弓着身子,“大人,这些兵都是您招的,但是您不能罔顾事实,城外的百姓都满腹怨言,无处诉……”

  这他嘛的正眼说瞎话,杨旭指着他的鼻子,“你鼻子,你敢冤枉我?”

  “下官哪敢?”

  “住嘴,都是堂堂朝廷命官,衙门大堂里如此争执,还有法度在吗?”傅学瀚张口制止。

  冯致全一拱手,“我说两句,昨天我从城里匆匆走了那么一圈,可是听到不少住汛的营兵不堪的消息。也许是同知大人平时太忙,一时疏忽了,也是未尝不可。”

  向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杨旭当然不能就范,“师爷空口白牙可不成,你怎么着也得拿个证据出来吧。”

  傅学瀚一叩惊堂木,“行了,府城内外没有多少匪贼,这住汛的兵丁也该裁减一些,毕竟平阳也不富裕。”

  杨旭张口,“这住汛的营兵可是……”

  傅学瀚不待杨旭说完直接插口道,“平阳县,还有什么事?”这一下杨旭算是看清了,人家是一伙的,今个就是自己的批斗大会。

  “还有就是同知大人的联通联防的主意。”接着又把“联通联防”的政策解释了一遍。“这已无贼匪,平白的增加职位,可是耗费不少钱粮。”

  “着实浪费公帑,从今起作废,杨同知府衙各县衙都是有定例在的,不是随便可以增减的,这事情本府会向有司禀报,你且等着吧。”

  官场最怕的就是上官不喜,杨旭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真是心情太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