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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长,素秋看了一上午法文,感觉有些困乏。午睡起身后她去找琉玚,打算跟他练习口语,没想到他早出去了。

    素秋就出了门,准备去小学校那里找陌阳说话。转过屋角却看见陌阳同琉玚两个人坐在池塘边的皂角树下,正在聊天。

    她高兴地刚要上前打招呼,却看到一件异事,不由微怔。然后她越看越糊涂,只好寻思着慢慢走回家。

    艳春正在作画,从敞开的窗户看到素秋,不由纳闷地问:“怎么刚出门就回来了?是落下什么东西了么。”

    素秋闷闷地摇头,靠在艳春窗框上望着画架上那幅石膏素描出神。

    “素,怎么了?”艳春见素秋神色茫然,担心她哪里不舒服,放下画笔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素秋漫不经心地回答,用手抠着窗框边的泥土,停顿一下才纳闷地说,“我刚才有看到卫大哥和李大哥。”

    “嗯?”艳春怀疑地应了一声,走到她对面准备好好听她解释。

    “他们……卫大哥和李大哥坐得很近。”素秋不知道怎样才能准确地说出当时她感到的怪异,只好单讲看到的景象。

    “那有什么?坐得近是很平常的事情,这样聊天比较不会累。”

    艳春温润地笑,眉心却不易令人察觉地皱了一下。他觉得有必要和琉玚谈谈他的举动以及由此会引起的麻烦。

    素秋抬头,停止手指动作,睁着迷蒙的大眼睛说:“可是,好奇怪的,哥哥。你不觉得吗?李大哥一向不大理卫大哥,怎么会忽然靠得那么近?而且,他……嗯,还在脸红,好像害羞的样子。害羞的李大哥唉,这就足够让人奇怪了。”

    她望着艳春,完全无法理解所看到的事情。两个大哥哥虽然各有各的性格,可都不会是像方才那样露出奇怪表情的那种,这让她感到极度诧异。

    李陌阳会脸红?艳春想像一下也感觉身上汗毛凛凛的。

    他努力调整面部肌肉,微笑着说:“天气这么热,脸会红很正常。至于害羞……素,你不会是看错了吧,你李大哥的害羞样子会和一般人一样吗?”

    素秋困惑地想像一脸冷然的陌阳害羞的模样,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神:“看错了?”

    “肯定是看错了。天太热,素不要再乱跑,回房间喝点儿绿豆汤,以免中暑。”艳春暗暗吁口气,然后帮她擦掉额上渗出的汗珠,有些担心地嘱咐。

    “哦。”

    素秋呆呆点头,呆呆回房,呆呆喝完绿豆汤后才忽然想到艳春方才的表现也很奇怪,仿佛在竭力帮琉玚和陌阳开脱什么,好像那俩人间的确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似的。她不禁又多了份疑惑。

    余母病弱不能操持家务,余父则忙于照顾她,除了偶尔陪卫老太太说话解闷,再无余暇去管旁的。招呼客人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艳春身上。

    艳春不负父望,将卫家人日常起居打点得妥妥当当。他相貌原本出众,这时又刻意要扮好主人角色,让客人们住得都很舒心。

    卫家人原本是来避祸的,却意外地享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和美景、美食,都说早该有这祸事,否则会白白错过这么个好地方。

    话传到卫老太太耳中,老人家哭笑不得,骂说话的人好了伤疤忘了疼。骂的时候她脸上却也带笑,引得满屋子人也开始凑趣开玩笑。

    艳春和素秋陪琉玚他们去的最远一次是凤凰,那是个山青水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之前众人只是闻名,真正见到时仍是大吃了一惊。

    是坐船去的,镇上的摆渡水伯夫妻很乐意有人包船,这比成天风雨渡口等着收取那几个铜板的收益要丰厚的多,也更有意趣。

    考虑到同行的女孩子们不习惯长时间坐船住宿,艳春提前多给了水伯些钱,请他将船上的竹席都换成新的。船舱中另挂了幅竹帘,将男女铺位分成两部分,卧具是他们自带,食物则由水伯供给。

    一共有二女四男六个人,女的是琉璃和素秋,四男分别是琉玚、陌阳、周浩然及艳春。

    事前素秋曾去邀琉玟,却被她以身体不适而婉拒。至于其他人,也有不能去的理由,

    不过余家兄妹谁都没有提李仰泉,因为实在是讨厌他的两张皮,不晓得他会不会忽然再变出第三张脸来。

    上船出发,大家观看两岸风景。明明在来时已经见过,并没有觉得怎样,可是现在抱着游玩的心态再来看,却觉山是灵秀山、水是无尘水。一路看去,只觉江山如画,不同的心境使自然景观也变得迥异起来。

    清新的空气一股劲儿地袭来,吹得竹帘轻摇,衣角生凉,暑气也消退不少,众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琉璃和素秋凑在窗口一边贪婪地向外面望,一边指点交谈,不时赞叹。男子们则大马金刀地坐在舱口的阴影里,躲避着火辣辣的太阳,喝茶闲聊兼看风景,也在点评呼叫。

    水伯立在船头撑船,每一篙下去都带起半筒泥,强健的四肢被太阳晒成古铜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边掌船边带笑寻思这些人真的是城里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在他眼里看到的是贫穷和饥饿,他们却只看到美丽和新奇。

    水婶蹲在船尾淘米,身边搁着洗好的青菜,根本顾不上去想客人的话是否有理,只顾干活。她发髻很大地盘在脑后,发际被绷得紧紧的,光溜溜的脑门上都是热出的汗滴。

    中午水婶在船舱里的小矮桌上摆好饭菜,请客人用餐。

    船上人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食物只是清淡新鲜,鱼虾全是现捞的,却仍让城里来的客人赞不绝口。

    艳春挑了一块刺少的鱼肚放进素秋碗里,热情地招呼其他人:“大家别客气,趁热吃,渔家饭在城里可尝不到。”

    琉玚紧挨陌阳坐着,心情很好地笑着回应:“艳春老弟不要自夸好不好?浩然已经快连碗都吃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