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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底,各院校都进行了年度考试。

    琉珏刚一考完试就收拾行李同徐子良及另外一些同学去了彬州,决心暑假在那里打义工,帮助灾民看护已经出苗的二茬水稻和小麦。

    卫家人都反对她去彬州受苦。琉玚说她出发点是好的,可是去做本不擅长的工作不会有好的结果,说不定还会影响人家正常务农。

    琉珏肯定地回答:“彬州有徐子良的老乡,他们已经在做这些事情,会教我们。我不想再躲在长沙空喊支持灾民,现在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大家劝不住,只好放她去。临行徐子良来卫家接琉珏,卫家人见他长相气质都不凡,知道也是大户人家子弟,稍微放心再叮嘱一遍。

    徐子良一一答应态度十分恭敬,令卫家人相当满意,几乎要将他当作准女婿来看。

    琉璃对于琉珏的举动既惊讶又有些不以为然,当然更不会承认上次同琉珏的争执是让她作出这个决定的催化剂。

    她期末考成绩马马虎虎,家里也不会真有人强求她学业有成,所以没有丝毫负担。她叫了朋友来家里商量暑假出游计划,准备继续往日丰富多彩的生活。

    余家兄妹考完试,艳春又赶完画店要的画稿,耽搁了几天才打点行李准备回家。

    临行前俩人去卫家辞行,刚一进卫家就察觉气氛不对。平时随处可见的下人一个都没有看见,连看大门的人都不见了。

    他们狐疑地走进洋楼,发现卫家所有人,上到卫老太太下到灶间烧火的阿土,一个不漏地全聚在大厅里,每人脸色都很凝重,似是卫家发生了重大变故。

    兄妹俩不敢冒失询问,只向卫家奶奶行过礼就站到琉玚身边。琉玚冲他们点点头,接着听奶奶问卫二爷。

    卫家老太太满面怒气,见到余家兄妹也仅是客气地问了句,不像平常那样亲热地拉着住说话。

    她坐在大沙发上,脊背挺直,顿了一下拐杖怒问儿子:“朱帅真的点名要璃儿作他的十姨太?”

    余家兄妹听了都是一惊,将目光转到卫二老爷身上去。

    “是,下午他的副官将我叫去,说了这个意思。还,还说聘礼回头就送来。”

    卫怀承用手帕抹着满头满脸的大汗,头发被弄乱露出光秃秃的前额和顶心显得很滑稽,不过却没有人觉得好笑。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咱们家一年光军饷就摊了多少?他还想怎么的!”卫老太太气得直颤,拐杖咚咚地砸地。

    翠环连忙替她打扇,小声劝慰。余下众人都不敢说话,低眉各自思索。

    正在这时,院外忽然有汽车在刺耳地刹车,接着就有一群杂乱的脚步声直奔大厅而来。

    厅内靠近窗口及面朝外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马弁带了七八个士兵,抬着二挑红礼出现在院子里。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群人已经走进大厅,将财礼放在门口。马弁举着一份大红喜贴迈着大步走前几步,马靴踩得地板发出难听的声音。

    他环视厅内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哆哆嗦嗦想躲到琉璃身后去的卫怀承身上说:“这是朱大帅的聘礼,三天后正午喜轿会来迎卫三小姐,请卫老爷做好准备!”

    琉璃生气地推了把父亲,卫怀承这才赶忙点头哈腰地出去接贴子,然后颤颤微微地答话送人。

    回来时他脸色灰败,惊恐万状地大叫:“娘,不好了!那几个人守住咱们家大门,说是不许人再出去,还派人去了后门。”

    卫老太太急怒之下话都讲不出,只用手指住琉璃,恨恨地倒气。

    卞氏慌忙代老太太喝斥:“惹祸的东西,还不快跪下向奶奶赔罪!”

    琉璃见奶奶如此模样,又听母亲训斥,虽是满心委屈却不敢再争辩,可也不愿意下跪。她磨蹭着拖延时间,欲跪不跪的。

    喝过翠环递上的普洱茶,卫老太太总算能说出句囫囵话。她用拐杖一敲地面,怒问:“你成天在外面招摇,这下招出事来连累到全家,你可趁心了?”

    琉玚见大家一致将气撒在琉璃身上,她又是从未受过委屈的小妹妹,心有不忍,走上前对卫老太太说:“奶奶先别生气,问问是怎么回事儿再骂她也不迟。璃虽然爱玩,可是一直听奶奶的话从没在朱帅眼皮子底下出现过,之前也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其中定是有什么原故。”

    大家都觉有理,暗暗沉思,连老太太也开始考虑或许还有办法补救。

    琉璃得了人支持,马上气焰高涨起来。她平时骄纵惯的,现在祸事无端落到她头上,最感委屈的其实正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