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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赶到戏院已经有点迟了,琉玚和陌阳正等得不耐烦。见了面,没来得及询问他们迟到的原因,五人就匆匆检票入内。

    新世界大戏院有两层,底层是一排排固定的靠椅。二层则设了十几张桌子,散放着皮椅,算是雅座。

    他们上到二楼,在右侧一张空桌边坐下,琉玚喊戏院伙计上茶。

    观众基本已经坐满了所有的座位,都在大声喧哗。有的正在同熟人打招呼,有的在谈论剧目,不时有人大笑,还有人在喊卖瓜子糖果的小贩。

    因为开场时间正是饭点,有些客人不及吃饭就来看戏,所以还有些小贩在卖小吃点心,也有人吆喝着出租热手巾板儿。

    一个大胖子要了块热手巾,在脸上使劲儿擦了半天,更解开衣领擦他肥得见不到脖子的颌下。

    素秋在上面一低头正好看见下面这堆白肉,惊讶得合不拢嘴。

    还有一个干瘪的客人要了两笼汤包,用手捏了一口一个,转眼就吃了个干净,都不怕烫的,看得素秋直咋舌。

    素秋正在上面看人看得高兴,卖瓜子的小贩过来了。

    琉玚要了各种口味的瓜子,还要了一包酸梅饼,将包装纸全部打开摊在桌上。五个人一边嗑瓜子喝茶,一边等戏开演。

    那梅饼其实是圆形颜色淡红的糖块,素秋以前不仅没吃过,更没见过,不由好奇地拿了一块。

    放进嘴里轻轻一咬,糖饼就碎了,味道酸酸甜甜,口感很是清爽。她忍不住一再伸手,看得琉玚笑了起来。

    “酸梅饼好吃吧?小时候玟也喜欢吃,一次会买许多放着慢慢吃。是不是,玟?”琉玚想起往事,感慨一句,问琉玟。

    琉玟点点头,表示也记得。然后没有吃糖,只抓了把香草瓜子嗑。

    琉玚的笑容变得勉强,只好也抓瓜子嗑。可他嗑不好,弄得瓜子仁和壳混碎在一起,根本分不出。

    艳春笑了笑,抓一把五香的瓜子嗑,将嗑出的仁给素秋吃。

    素秋嘴角沾着糖渣,将瓜子仁放进嘴里咀嚼,皱眉:“哥哥,什么味儿啊?吃完甜的再吃这个,味道好怪。”

    “怪么?那素喝口茶漱漱。糖是好,可吃多了牙会痛。你还是吃点瓜子,这几样味儿都还不错。”艳春劝她。

    素秋听他说的有理,恋恋不舍地停止再拿糖,坐到艳春身边喝茶漱口,嗑瓜子。她也嗑不好,瓜子壳都沾湿了,仁却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艳春摇头,让她不要再嗑,自己嗑好去喂她。

    陌阳见这两对兄妹,一对冷冷淡淡,一对亲昵不分彼此。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着实同情琉玚。

    好在戏很快开演,大家都将注意力转到戏台上,没有谁再分心去注意别人。

    戏很精彩,大家看得都极尽兴。

    素秋和陌阳都是第一次看戏,许多地方不明白,幸好有琉玚和艳春在一边解释,才看懂了大概。四个人不知不觉凑在了一起,窃窃低语,反而像是不自觉地孤立了琉玟。

    不过琉玟根本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台上,阴沉的脸上居然焕发出了一层难得的光彩,令她无端美貌了十分。

    隔壁的客人不时偷偷瞟她,往台上看的次数倒比看她的次数少得多。

    那客人旁边的是本城富商,开戏前曾同琉玚打过招呼,现在发觉同伴的异样,就小心地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那客人神情立即大变,再看琉玟时的目光中除了惊艳就掺杂了可惜的意味,仿佛看见一个罕见的宝贝,那宝贝却有个难以弥补的缺憾。所以虽是不舍,到底不想再要了。

    散戏后,时间刚交七点半,街上人来人往仍很热闹。几人商量逛逛街再回去。琉玟虽然不太乐意,但大家都说不要立刻回家,她又不能一个人回去,只好勉强同意。

    素秋觉得琉玚今天晚上似乎格外热情,使劲拉着她说东说西,还给她买了好些小玩意儿。

    由于琉玚在陪素秋,琉玟那边只好由艳春去陪。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慢慢跟在那三人后面,看他们谈天谈得高兴。

    陌阳知道琉玚用意,虽然不去掺合,也没有故意搅局,所以就只陪着他们。有时也和素秋聊几句,越发觉得她天真可爱,是他所见过的最没有心理阴影的女孩子。

    路过一处街口,忽然有一辆军用吉普呼啸而来。素秋恰巧正回头和琉玚说话,刚看见琉玚的脸色大变,自己就被从后面冲上来的艳春拉回了人行道。

    那辆吉普车堪堪擦着素秋的衣角过去了,有路人注意到这个瞬间都惊吓得站住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