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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秋脸咳得通红,好容易顺过气,上气不接下气地指门:“这,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来劝你不要娶她们姐姐,还,还一个个理由都那么堂皇。”

    “是啊,卫家姐妹还真够奇怪。”

    艳春沉吟,见素秋不咳了,才用手帕帮她擦嘴擦手,告诫她:“琉璃也没说错,你呀,少吃点甜东西。尤其是晚上,小心虫蛀。”

    “哥哥,你怎么帮外人训我?”素秋瞪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每晚我都有刷牙,才不会生虫牙!而且,娘说了,这个世上除了她和爹,就只哥哥是我最亲的人,我们会在一块很久,比他们要久得多。所以哥哥要爱护我,好东西要给我吃,好衣服要给我穿,挣的钱要给我花,有罪要替我顶,有气要帮我出,要病要替我痛!可你居然咒我生虫牙,你不知道你妹妹是讲究卫生的好女孩吗?”

    艳春看着面前这个自称好女孩的少女横眉立目,双手插腰,一付恶人相,不由语塞,无力地塌下肩,反问:“前面是娘说的,后面都是你杜撰的吧?”

    “哥哥,是杜撰又怎么样?我不过是把娘的意思引申了一下而已,难道你会反对?哥哥不痛素了吗?”素秋马上换一付小鸟依人模样,挽住艳春胳膊,眼睛眨呀眨地问,满脸委屈。

    艳春投降,叹气:“痛,怎么能不痛素?哥哥以后一定照做,行吗?不过今天你别再吃了,那东西好吃是不假,可有点沉,哥哥怕你不消化。”

    “嗯,我听哥哥的。本来我也没想吃那么多,可是我被两个姐姐吓住了,不知不觉吃了好多?现在胃有些涨。”素秋乖巧地答应。艳春忙帮她揉胃,怕她真的积住食。

    正在这时,门再次被敲响,艳春懒得再去开,扬声说:“请进!”素秋皱起眉头。

    门开处,琉玚走进来,还没有开口说话,素秋就拧眉问:“卫大哥也是来劝我哥哥不要娶玟姐姐的么?”

    琉玚一愣,轮流打量他们,纳闷地问:“不是,谁来过这么说了吗?”

    素秋一呆,艳春忙请琉玚坐,一边轻笑:“素有点犯困,正同我闹,琉玚兄不必介意。”

    琉玚有深意地看素秋一眼,坐下说:“我虽不是来劝艳春弟不要娶玟,倒也和她有关。”

    艳春和素秋在对面坐下,一同看向他,对他兄妹四人真正感到无语。

    “我是想对艳春弟说,不要因为父母之命就轻易放弃一个好女孩,一段好姻缘。”琉玚开口,侃侃而谈,“女子生而柔弱,咱们男子的职责就是保护她们,给她们一个相对安宁平和的生存环境,让她们可以平安终老。玟虽然不算什么大家闺秀,书也念得不多,可是性格沉静,见过的世面也不少,婚后定可当好贤内助。玚不是夸自家妹妹,只是据实以告,艳春弟意下怎样?”

    琉玚这样郑重其事的当面提出问题,一反懒散少爷的形象,变身关心妹妹终身大事的好兄长。这种变化让艳春和素秋很不适应。

    艳春低头想了想说:“琉玚兄所言,春倒有些不同想法。一个人必得自尊自重方可被他人所尊敬,必得自爱方可被人所爱。女子因历史和社会原因是比男人势弱,但并不是男人必须保护的理由。只有那些懂得自尊自爱的女子才值得我们去保护,而非全部。而且琉玚兄这番话,明着是同情女性,实则似乎对她们有轻视之嫌,认为她们只有被男人保护这一途。不知春理解的对不对?”

    琉玚认真思索片刻,轻轻点头说:“也许玚的确不如艳春弟更尊敬妇女,但社会现实让玚无法打内心里尊敬她们。艳春弟熟读典籍,可知中国历史多为男子写成,女子占的比例实在微乎其微。特别是现在,虽然到处都在喊解放妇女,让妇女走向社会,可是妇女就业机会却少得可怜。很多女孩子读书,也不是为了将来自食其力,而是在婚姻的天平上增加砝码。许多职业女性一旦结婚,马上辞职。说到底妇女的归宿只能是在家庭。而没有经济基础的女性,谈何人权,自由与自尊?我所说的女子柔弱指的就是她们生来就只能依附更强势的男人。我曾出过国,外国的妇女情况与咱们中国基本相似,也许略有进步,但根本却是一样的。”

    “那是因为这个社会没有给女子施展才华的机会。是,因为体力的关系,很多行业是不适宜女子。可是也有很多职业女子比男子更适合,比如看护、幼稚园保育员等。所以如果社会许可,就可以改变女子势弱的现状,改变她们依附男人的可悲命运。”艳春不温不火地反驳。

    两人似乎忘记了讨论琉玟与艳春的婚事,各据论点开始了争论。琉玚凭对社会有更深的了解,艳春则凭聪明的头脑,竟争个不相上下。

    素秋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后来两人越辩越深入,即而上升到了哲学的层面。一口一个孟德鸠斯,一口一个苏格拉底,又是弗洛依德,又是柏拉图,她越听越不懂,加之夜其实已深了,不由有点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