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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把这个班治理得初见成效,学生们也觉得有些新鲜,老师们对沈伟似乎也刮目相看了,家长更不待言。

    首先造访的是谢达加的父亲,那粮店的营业员。谈了几句话,他就把儿子找来,恶狠狠的要他给老师跪下。沈伟连忙制止。从那次窗下偷听一直到放寒假,沈伟忙颠颠的也没有找过谢达加。谢达加明白在窗外摔倒的是谁后,也做好了“斗争到底”的准备,与沈伟斗狠、怄闷气。

    谢达加调皮是调皮,脑瓜还是蛮灵的,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向老师承认起错误来,要老师原谅他,他不懂事,是同铺的那位逗的。真是该死,老师打都可以,今后……

    大滴大滴的泪滴在雪白的弹力球鞋上。

    沈伟是个重感情的人,他安慰谢达加几句,又说了几句遵守纪律,努力读书,争取做尖子的话,就让他出去了。

    谢达加的父亲很感动,脸上露出惶惶色,确切点说,还有些难堪,和坐柜台时的神气劲儿相差八百里!好像有错的不是儿子而是他做老子的。沈伟不觉有些好笑。谢同志除了一个劲儿承认为父的管教不严,致使老师怄了学生的气,作为家长,十分十分对不起老师外,还极力称颂沈伟老师年轻有为德才兼备。

    最后他恭恭敬敬的拿出了近百元的礼品,一定要沈老师收下。沈伟没有过多推诿,他觉得,家长给老师送点礼物是应该的。他看着礼物表示:作为学校,我一个人收礼,不大好;作为初三班的老师,我一个人收礼,恐怕对学生……

    狡猾而深明世故的谢同志立即说,学校方面已与校长讲过了,这学期,坞堡寨学校的公办老师细粮供应从优。校长和初三班老师都送了一条烟。说出具体数字,表示对深受其子伤害的班主任是另眼相待,上百元呀,送了不能白送!

    人们往往以其善愿来忖度事物。沈伟因为制服了这班初三学生,大家议论纷纷,说他了不得,到底是正规学校出来的,科班子弟果然不同凡响!也有人说,学校已经决定,沈伟将作为初三班的把关教师,每年都代初三,代语文、政治,兼班主任。这消息越传越真切,好似铜板一块,毋庸置疑。

    乡下人没有什么乞求,容易满足,只要自己的子息稍有进步,便是万千之喜。初中生可以考中专,中专毕业就可以参加工作,乡下百分之七十的家长都是作的这个指望。初中的地位显得举足轻重了,初中老师也好像囫囵一觉,翻身过来,生出几爿羽翎而使人刮目相看。初三班的老师和班主任更成了关注的中心。

    找沈伟的人日渐多起来。

    李勇的父亲,那个大队书记,本来在计划着怎样报复沈伟——你用皮鞋踢我儿子的小腿,我不兴用草鞋踹你的大胯?一个大队的头头,岂能咽下这口窝囊气?别人也怂恿,说是自己遇见这等事,该要如何如何。看戏的不怕台高!书记考虑到儿子还在人家学校里,才迟迟没有动作。最近,听李勇讲了学校的情况,沈伟本学期还给他代历史课。

    他庆幸自己的冷静,灵机一动,立即上门给沈伟赔情道歉,比谢同志说得还动感情,也充分说明了山民们的大朴天然。

    他说“你只管给我打,不打不成器!只要不伤骨头,不成残废,我给你打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