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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嘉二十五年夏

    明嘉帝缓缓坐到那画旁边,那被摔得老远的小镜子又被拾起来,重新回到明嘉帝的手里。沐靳这时仍然跪着,看着明嘉帝,只是看几眼,便低头看一下地板。

    “沐靳,过来。”

    明嘉帝向沐靳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沐靳不敢忤逆明嘉帝的意思,很顺从地走过去,坐在明嘉帝手指过的地方。

    “你看,这画,如何?”

    明嘉帝仍旧拿着那小镜子仔细地看那画,随意地问沐靳,像长辈考问晚辈功课那样。

    沐靳却不能当做晚辈与长辈之间的对话一眼回答,他想了想,道:“画工精湛,着色细腻,乃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明嘉帝笑笑:“若说珍品,玄机阁里的东西可不必画便宜多少。”

    沐靳这时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不说话了,只认真地跪着。

    明嘉帝还在认真地看着那画,道:“此画最珍贵的,不是高超精湛的技艺,也不是各类名贵的丹青。朕在意这画,是因为这画上有人。”

    因为上面的人再也回不来了,所以连这点东西都变得弥足珍贵。明嘉帝一生只有昭仁皇后一个妻子,后宫里只有刘璇和落拂绿两个妃子,算不得好色荒yín。

    “父皇教诲,儿臣铭感五内。”沐靳行礼,对明嘉帝毕恭毕敬。

    “沐靳,”明嘉帝突然叫了沐靳的名字,让沐靳吓了一跳,随即镇定下来,明嘉帝继续道,“你在心里,是怨恨着朕的吧?”

    沐靳慌忙俯首:“孩儿不敢!”

    明嘉帝“哈哈”笑了:“这本也没有什么敢与不敢的说法。只是沐靳你须记着——身为帝王,有时候做的事情,并不一定是处于本心。很多时候,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换取这一世安稳。但是朕从来不后悔。朕是这江山的主人,朕不得不时时刻刻为江山打算着。”

    “这点上,亦白做得比你好。”

    明嘉帝最后一句话出来的时候,沐靳身体本能地一颤,慌忙叩首。

    “是沐靳叫父皇担忧了。”

    沐靳本来想了许多话,但是最后能说出来的,只有这么一句罢了。

    因为明嘉帝什么都不缺,忠言逆耳还是曲意逢迎,都见了不少。所以沐靳觉得他说那些俗气的话,明嘉帝可能会生气,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明嘉帝放下镜子,道:“今日朕为你担忧,日后便是你自己为这江山担忧了。”

    沐靳不太懂明嘉帝的意思,但是他知道明嘉帝不怎么高兴,但是他向来不知道如何让明嘉帝开心起来,这方面似乎那个同这画像上相像的小姑娘做得最好。

    沐靳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明嘉帝的身旁,他对明嘉帝的喜怒哀乐比较敏感,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去化解明嘉帝的怨怒,就像明嘉帝一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软弱一样。

    葱山

    钟离啻晨起向来是要练练功,然后去吃饭的,今日也不例外。只是他身旁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