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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履良听得笑声,抽空望去,但见旭烈兀正站在妻子旁边大笑不已,而妻子却动也不动,以为旭烈兀已对妻子下了毒手,当即惨呼道:" 茹平!" 不顾一切的便朝旭烈兀冲去。刚冲得一步,身前身後又同时为四只长矛刺中。但他此时只关心妻子安危,只顾找旭烈兀拚命,浑忘了自身痛楚,双臂一振,将两名阻道的蒙古兵提起对撞,登时撞了个脑浆横溢。众蒙古兵哪见过如此凶猛之人,一时间竟心生怯意,不敢过於逼近了,只是远远的拿了长矛戳他。

文履良满身创伤新换的一件蓝色长袍又已被鲜血染得通红,身上不知多了几许伤口。但这一切对他来说无所谓,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意念:茹平被旭烈兀害了,我便是拚了命也要杀他!一个劲的向前猛冲,但数百蒙古兵层层环峙,一时间哪冲得出去?

蓦地里,门口突然掠进一条黑色人影,那人全身俱罩在一袭黑衣之中,连面上也蒙了一层黑巾,旭烈兀惊道:" 什么人?" 那人动若脱兔,施展轻功,踏著众蒙古兵头顶,来到文履良身前一把便拖住了文履良的左手,口中低喝道:" 随我来!" 右手一挥,"??????"连接三声爆响,屋内顿时一阵浓烟弥漫,众蒙古兵立时不绝惨呼起来。原来这人放的乃是江湖上一种极普通但也极为霸道的一种暗器:金针烈焰毒焰弹。浓烟之中夹杂著无数牛毛细针,而且那浓烟也有迷人神智之用。众蒙古兵悴不及防,纷纷倒地,文履良不由自的被那人拖著穿过迷雾,冲出了门外。而文履良亦在这过程中吸进了数口迷烟,到得门外,禁不住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旭烈兀驱散迷雾,领著士兵追出门外,却见二人早已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第二章时光飞逝,光阴荏苒。这一年是元至元十九年,距庐陵城渡劫堂之变已有六个年头了。此时的大都城中的蒙古皇帝忽必烈早已在四年前彻底的灭了南宋王朝。南宋的最後一个皇帝宋恭帝已被元世祖忽必烈剌封为瀛国公,连同所有的南宋宗室迁到了开平府。天下大势已成定局,赵宋官家的昔日风流已淹没在滚滚的历史车轮中。这期间,南宋王朝最後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文天祥曾两度自元人手中逃脱,而又两度遭擒,现正在大都的兵马司大牢囚居了两年多,元世祖忽必烈之所以一直不杀他,皆因为文天祥才华横溢,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臣,忽必烈对其尚还抱有一丝招为我用的思想。他一直坚信:我大元帝国自太祖皇帝成吉思汗於草原上起家,东征西讨,创下的功业震古铄今,令得无数国家臣服,决不可能收服不了一个文天祥!

元至元十九年一月初六的清晨,当守城的元兵打开城门时,竟然在城门上看到了一纸奇怪的诏书,诏云:" 尝忆朕之先祖太祖武德帝於夹马桥应天数而生,陈桥驿黄袍加身,抚平五代战乱,拯黎民百姓於水火,而开创我大宋万邦之基。四夷臣服,莫敢不朝也。想尔奇渥温一族,性非和顺,地实微寒,曰:不过衰草涸河间一蛮人也!漠北鞑虏,竟敢抗逆天意,窃居神器,实令人神共愤也。

文公宋瑞,乃我朝首辅,一片丹心,天日可鉴。孰料尔等鞑虏,极尽龌龊之能事,屡施奸谋,囚我信国公於北庭,致令将星蒙难。朕受太祖帝神主之托,勒令尔等从速释放文公,以顺应天意,汝当从之,若有违逆,岂不念彼酋阿合马之死乎?九天诸神已与朕遣天兵无数,伐师大都,如摧腐竹耳!" 这纸诏书很快被送入了大都皇宫之中。金殿之上,世祖忽必烈正襟危坐,脸色凝重的听著殿下中书令丞相耶律仲行念完这纸诏书转头对偏殿的皇弟旭烈兀道:" 六弟,你看这纸大逆不道的伪诏是何人所为?" 旭烈兀沉声道:" 伪诏中以朕自称,想来便是赵宋後人了,不过依臣弟之见现今赵宋宗室均已臣服於我大元,他们之中想必还未有人有如此大胆,照书中看来,三月前左臣想阿合马之遇刺身亡亦是写这伪诏之人所为,如此种种看来,必是江湖中的亡命之徒!" 顿了顿,又道:" 而且此人武功也很高,阿合马丞相府中守卫森严,实不下於我皇宫大内,若无高强武功,又怎能如此?" 忽必烈又道:" 伪诏上说' 伐师大都,如摧腐竹' 依王弟之见,他们是否真有攻入大都的可能?" 旭烈兀笑道:" 纵使来犯,亦不过江湖上的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皇兄又何需担心呢?" 忽必烈沉呤著点了点头,突叹道:" 我大元入主中原也有数十年了,哎,为何这些汉人一直都不肯臣服於朕呢?" 旭烈兀冷笑道:" 南蛮子强硬得紧,况且皇兄你一直不肯将那文天祥正法,须知文天祥此人在汉人中具有极大的号召力,此人不除,汉人怎能死心呢?" 话才落音,中书令丞相耶律仲行突道:" 皇上,文天祥此人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有经天纬地之才,臣以为与其杀之,不如用之呀!皇上不是一直说要以汉治汉的么,文天祥此人一降,臣可以大胆的说天下间便再也没有反对皇上的势力了,但若皇上冒然杀之,只会引得江湖上的一些豪雄之士来劫狱,这些人等虽擅长的便是杀人放火,到时若然进犯大都,只怕要令得名城遭劫呀!" 这耶律仲行乃是昔年太祖成吉思汗的近臣耶律楚材的儿子,耶律楚材一生辅佐太祖铁木真、太宗窝阔台。两位先皇都对其赞不绝口,因而耶律家的地位在蒙古皇室中一直受到尊崇。耶律楚材死後,其子耶律仲行承袭了父职,朝中说话倒还有些分量,耶律仲行一直佩服文天祥的气节,数次力阻杀文之议,此时听得旭烈兀又提起要杀文天祥,於是力主招降之议,好暂且让文天祥保得一命。

耶律仲行刚说完,旭烈兀便道:" 耶律丞相,你难道不以为文天祥实乃一个极大的隐患么?一个不好,便有可能养虎贻患,况且只有杀了他才能令汉人死心!" 说罢向忽必烈道:" 臣弟再次恳求皇上,尽早处死文天祥!" 忽必烈闻言皱了皱眉,他实是不忍心杀文天祥,因为如此忠臣实是世间少有,他连做梦都想将文天祥招为已用的。

正思想间,听得耶律仲行道:" 皇上,依六王爷方才所言,汉人之所以谋反,全是因为文天祥。但臣以为这并非根本原因,汉人能否安定一切视乎於皇上。想当年太祖帝召见长春真人之时,丘真人便道:' 若要真正天下平定必须广施仁政,须知百姓乃一国之本,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平则天下平啊!'"忽必烈点了点头道:" 那依丞相之见,朕究竟该怎么办呢?" 耶律仲行道:" 文天祥性情刚烈之至,但汉人有句古话叫作'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皇上现下将文天祥囚於兵马司大牢,实是不妥,依臣之见不如将之转到一处清闲所在,命人每日里好生服侍,待之以理,时日一长文天祥自会明白皇上求才若渴的苦心,到那时皇上不妨派命那瀛国公赵显去相劝说,相信必有奏效的!" 忽必烈低头沉呤不语,突听得旭烈兀笑道:" 哈,耶律丞相的话可真有趣之至,文天祥是我们的囚犯,对一个囚犯居然还要我们好生服侍,待之以理,那这么看来文天祥倒变成我们的座上客了,哈哈!"笑罢,又向忽必烈道:" 臣弟曾听人言文天祥此人素好洁静,咱们不妨抒他转到兵马司的死囚牢室中,那里牢室比不得其他,脏乱不堪,更有虫蛇鼠蚁横行,环境恶劣之至,文天祥若囚居其中,必会难以忍受,时日一长说不定会向皇上讨饶呢!" 这条意见倒正中忽必烈下怀,须知早在以往,他便无数次的派人劝降文天祥,留梦炎、阿合马、张弘范、博罗诸人软硬兼施,或威逼或利诱,但均未奏效。而今耶律仲行与旭烈兀的意见却令他想到了一条新的主意,那便是先将之关押入死囚牢,以困苦不堪的环境来折磨文天祥的意志,等到他难以忍受之时,再派赵显去劝降,赵显是他原来的皇上,既然文天祥说只忠於大宋皇帝,那么便让这个大宋皇帝去说服他,岂不是绝妙之至,想到这里忽必烈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转而向耶律仲行道:" 耶律丞相,朕想好了,你去替朕拟一份诏书,将天下各地赋税减免三成!" 接著又向旭烈兀道:" 六弟,你去安排一下京师的禁卫军,将防守力量增强一倍,之後将文天祥转入死囚牢吧。朕听闻你与京师中江湖中人向有往来,既是如此,那你不妨去向那些人打听一下当今各地有哪些反元势力,说不定也能打听得到这拟伪诏之人呢!" 旭烈兀不得不叹服皇兄办事果然得体,看来自己又有得忙了。耶律仲行心中却是忧喜半参,忧的是文天祥身入环境恶劣的死囚牢,不知能否挺得下去。喜的是皇帝减免赋税,天下百姓终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了。

退得朝来,旭烈兀对皇兄方才的吩咐不敢稍有怠慢,径直赶往四海镖局。四海镖局乃是当今江湖上名号最响的镖局,除大都城中的总号外,在湖南湖北、山东山西、河南各地均设有分号,可以说天下所有的镖局生意,十成倒有八成让四海做了。四海镖局的总镖头司马中原是个五十来岁不茍言笑的人。本来此人在江湖上倒也是一条好汉,但自蒙古兵入侵以来,司马中原便开始极力巴结蒙古权贵。至元元年,蒙古兵攻入大都大肆屠城,一时间名城遭劫,血流成河。在此种情况下,司马中原因凭著与多位蒙古权贵的交情,竟使得四海镖局上下相安无事。

到得後来,世祖忽必烈定都大都,诏告天下改国号" 元" ,司马中原更因地利之便与蒙古权贵往来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