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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破锣嗓子呵呵的笑:“这师兄弟两个,真叫‘蜻蜓撼柱’,自不量力;跑到我们
‘虎头沟’这地面上开锣卖解,也不知道拜一拜坐地的人物,哥儿们去知会他俩,不但不受
教,反而仗倚着那身笨把式耍横;五哥叫他们来‘彩玉坊’,原意只是训斥一顿也就算了,
这两个家伙,居然胆大包天,硬要同五哥见过真章才肯说话,看吧!真章见过了,两位仁兄
可是抱头鼠窜而去,连场子上的吃饭玩意都不敢要了。”
  屠森的神色冷寞,举起筷子挟了一块刚上桌的熟鸭放进口里咀嚼,好似不闻不问,但
是,燕铁衣知道他正尖着耳朵在听那些人的说话。
  是的,他们提到“彩玉坊”。
  看情形,这五个人极可能与“五绝十刃”有着渊源。
  如果确是如此,他们可就笑得太早了。
  背对着这边的大块头又在得意洋洋的拉开嗓门嚷:“不是我们自己往脸上贴金,娘的,
在这‘虎头沟’的一亩三分地里,无论那一桩营生,不管什等样南来北往跑码头的角儿,若
未经过我们‘五绝十刃’的五位阿哥点头,便什么买卖也别想做,否则,他们就是在为自家
找麻烦了。”
  马脸仁兄大笑道:“一点也不错,甭说我们那五位大哥,光凭我们哥儿几个,也足够叫
那些不开眼的混虫吃不了兜着走!”
  那边在旁若无人的肆意叫嚷喧笑,一派盛势,这边,屠森默默喝酒吃菜,连脸上一条筋
络的扯动都不见,平静极了。
  但是,燕铁衣十分明白,屠森心意早已动了怒火!
  啜了口酒,燕铁衣低声道:“他们都是‘五绝十刃’手底下的人!”
  微微颔首,屠森道:“我知道。”
  燕铁衣笑笑,道:“全是些小角色,不值得一斗。”
  屠森也喝了口酒,道:“是么?”
  隐觉有些不妥,燕铁衣忙道:“屠兄,我们行事须要慎重,不可打草惊蛇,以免──“
  话未说完,屠森已离坐而起,只见他白色的长袍轻飘,人已去到那五个大汉的桌前。
  这时,燕铁衣已来不及再劝止他。
  五名正在高谈阔论,谈笑喧嚣的仁兄,甫见桌前多了这么个陌生人,都不由楞了楞,那
马脸大汉直觉的感到屠森神色不善,他却仍然摆起架势,一副耍大爷的味道:“干什么的?
你朝我们这里一站,莫非还想求我们赏你几文?”
  其他四人又不禁哄笑起来,然而,屠森却好像没听到对方的嘲弄一样,他的语声宛如一
柄利剑,直塞进人的心窝:“你们都是‘虎头沟’‘彩玉坊’‘五绝十刃’的手下?”
  马脸大汉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道:“一点不错,我们正是‘五绝十刃’属下的哥儿,
你莫非………”
  “莫非”下面的话,马脸朋友永远也接续不下去了,不但他难以接续,他的四名伙伴也
一样永远听不到了──
  那抹透亮晶莹得就好像一泓秋水也似的冷冽光锋,在一度弧形的凝结后,忽消逝于无
形,五颗人头抛起半空,五股鲜血分散喷射,五具体体东倒西歪!
  闪亮的光辉带着钢质本身的雪银色,透明、冷森、锋利,那是一种要命的闪亮,令人兴
起一种感觉──锋刃带起的光芒,将无坚不摧,何况是几条人类的软弱脖颈?
  人头在抛掷,鲜血在洒溅,而尸体尚未沾地,屠森已坐回他的位子,依然喝酒吃肉,表
情木然,彷若这血淋淋的场面,与他毫无牵连似的。
  没有人看清楚他用来杀人的是什么兵刃,除了燕铁衣。
  一刹那间,酒馆里另几桌客人,包括掌柜与店小二,全都目瞪口呆,僵在当场,他们几
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更不相信造成这等结果的那种方式与过程。
  燕铁衣咽下了一块卤牛肉,十分不悦的道:“走吧!”
  屠森平淡的道:“你不喜欢见血?”
  燕铁衣冷冷的道:“我不喜欢以这种方式见血!”
  他们才只对答了两句话,酒馆中,突然像沸了锅一样响起一片鬼哭神号,这时,其他酒
客,以及掌柜和店小二,方始发了疯似的奔逃而出,跌滚翻挤,好不仓惶狼狈!
  屠森生硬的一笑,道:“这些人很不习惯这种场面。”
  燕铁衣道:“我也不习惯。”
  勃然色变,屠森道:“你怎么回事?”
  燕铁衣削锐的道:“那只是五个无名小卒,龙套角色,你杀了他们,对你来说,有什么
值得骄傲之处?又有什么露脸的光彩?”
  屠森冷寞的道:“只为了泄愤而已,谁叫他们是‘五绝十刃’的手下?”
  燕铁衣怒道:“但他们不是‘五绝十刃’本人!”
  屠森狠毒的道:“举凡与‘五绝十刃’任何有牵连的人或物,一概都要斩尽杀绝,断不
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