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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理会屠森的叫嚣,燕铁衣注视着站在五个顶点上的“五绝十刃”,他微微摇头,有
些感叹的道:“‘五绝十刃’只剩九刃而已,田佩已经缺了一刃………一待激战兴起,缺这
一刃,恐怕就要露出破绽,搏命之事,分厘之差,往往遗恨终生!”
  表面上他是在感叹,实际上,他等于暗暗点化对方,站在他对面的韦无名听得最清楚,
却只冷笑一声,没有答腔,但屠森听在耳中,立时勃然大怒,横眉竖目的咆哮:“燕铁衣,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燕铁衣淡淡的道:“没什么意思,只有点感慨而已。”
  屠森恶狠狠的道:“我提醒你,你是我这边的人,可不要敌我不分!”
  韦无名冷寞的道:“燕铁衣,用不着来一套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这种暧昧态度只是更证
明了你的阴险狡猾,我们绝不会领你的情!”
  一番好心,一种在不得已之下犹出自善意的提示,居然被人家指为“暧昧”,指为“阴
险狡猾”,燕铁衣真觉得处在这夹缝当中左右为难,譬喻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屠森冷冷又加上一句:“听见了?人家存心要揭下你一层脸皮来,燕铁衣!“
  燕铁衣阴郁的道:“任由他们吧,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我跟你以这种姿态来到这
里!”
  屠森暴烈的道:“你明白就好,燕铁衣,我们干了!”
  双目骤睁,韦无名大叫:“小心!”
  由刀刃的寒光所交织成的线条倏然映凝穿舞,宛如烟火银花爆开之后那一刹那间的璀灿
景色──三条人影六柄匕首自空中飞掣流闪,而两条身影三柄匕首便从地下平铺横卷,芒射
光腾,却俱被阻于“巨芦刀”那突起的三十三圈层垒刀轮里!
  燕铁衣本能的往前一凑,眨眼下,韦无名“链子枪”的三刃菱尖已猝然对准他的眉心暴
射而至,狠辣快猛,无可言喻!
  强劲的枪尖破空透点,但燕铁衣的身形就宛如失去了重量,彷佛羽絮一般,随着对方枪
尖的来势飘飘荡出,枪尖急进中,永远就点上那么一丁点着不上力!
  韦无名暗中吃惊,却越发愤怒了,他长身而起,“链子枪”“呼”声,闪抖,宛如一排
半弧似的扇骨般直泻而下!
  燕铁衣突然挺立不动,右手猝翻,一蓬光矢陡然散射,就那么准,那么稳,“叮当”连
声中,将全部过程融为一刹那,半着不失的通通点出了韦无名这怪异的招式。
  身形猛沉,韦无名的枪尖飞刺燕铁衣咽喉,同时进步,以枪柄尾端的锥角狠扎敌人小
腹,行动快逾电光石火!
  燕铁衣淡淡的注视着韦无名的动作,“太阿剑”只是上下弹探,“仓”“仓”两响合为
一响,韦无名的枪尖及柄锥立被磕开,其速无匹的,右一溜冷电已适时暴射,韦无名急切中
猛抖尸身横截,却稍慢一步,他的胸前衣襟“括”一声轻响,业已裂开一条尺许长的口子,
但是,却未伤及皮肉!
  恍如电殛般,那突来的冰寒感触,令韦无名蓦地僵窒住了,他就像泥塑木雕也似呆呆的
仍然延续着尚未中剑前的姿势,右手高,左手低,横扯着“链子枪”的枪身!
  燕铁衣只有他的“太阿”长剑拄地,方才割裂韦无名前襟的“照日”短剑早已归鞘,他
以同情的眼光看着韦无名,没有第二步行动。
  正在与“五绝十刃”火拼中的屠森看得清切,不由嗔目大吼:“燕铁衣,你做得好人
情,怕只怕姓韦的不会感恩图报!”
  那边这一吼,韦无名方才如梦初觉般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急忙收招换势,一面检视着自
己衣襟上的裂口,由颈下至胸前,斜斜的,细细的一长条,割破罩袍,劲装,中衣,小衣,
但是,就没伤到一点皮肉!
  不消说,这是人家手下留情了,凭这样的手劲与分寸,休言裂肌破骨乃是轻易之事,人
家甚至对他透穿成劈成两半亦非不能!
  令韦无名震骇、惊悸、惶恐又激动的,不光是燕铁衣对他的容让,而是燕铁衣的功力竟
然高到这样深不可测的地步!
  在韦无名原先的预料中,他判断燕铁衣的艺业与屠森只在伯仲之间,相差极其有限,他
能够与屠森周旋多久,大约也能同燕铁衣周旋多久,然而,他错了,燕铁衣造诣之精湛,竟
大大出乎他的推测,他与燕铁衣纠缠的时间,居然还不及他同屠森的拚斗那样长!
  乾脆俐落,只是几下子,这筋斗就栽了。
  韦无名感到那样的沮丧,在武术上说,他自己早已可列为高手之流,但是,直到今天,
他方体认出什么才是真正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