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手机,收进了铃铛中,还有很多人的电话要去回拨。

    木头、光头、春燕姐、周老头、秦公子、杨鼎欣等等……

    可是,我的时间不够了,我要去找灰爷,也要赶在老姐回家前,乖乖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让她察觉。

    其实,我本不需要这样。老姐有可能一夜不归,有可能回来了也不会去我的房间。

    但是,我还是害怕。是心里面的胆怯,如同犯错的孩子,永远的害怕。

    雪已经停了,风还是冷。

    走在积雪的竹林中,是熟悉的路,是脸上挂着回忆色。

    我记得灰爷说过,老姐没封道之前,非常的厉害。

    那种厉害,不是灰爷让着她,而是她真的很厉害。

    灰爷,以前我不懂他的道行多深。现在回想,应该和修成半仙之体的人差不多。

    灰爷说过,东北的狐黄白柳灰中,灰家的仙是不擅长斗法的。以神通不俗,精明过人为主。

    所以,灰爷斗法的本事不强,老姐没成就半仙之体,也能打的过灰爷。

    但这不是说,老姐只能欺负欺负灰爷这种仙家。她的本领,是爷爷亲自教导出来的。能一手算天机,也能拔剑斩鬼怪!

    拿吴佳佳和老姐未曾封道时比,也是小巫见大巫,矮上半截。

    我知道,爷爷身为‘出道仙’,是会很多法术神通的。而这些法术神通,传授给了姐姐,我却无缘去学。

    我也知道,老姐虽然不是仙元转世,但爷爷当年对她的评奖,是非常高的。此话乃是灰爷所讲,不会有错。

    可是,我很想试一试,我和老姐要是来一场斗法,到底是谁强谁弱。

    我有长枪在手,老姐至多用的是‘三剑十六式’。

    一招‘飞剑式’,拼的是玉石俱焚。我长枪不弃,亦可施展‘缩地成寸’避招。

    谁强谁弱,似‘气’做了抗衡。但我长枪出手间,气弱亦可胜!

    心中想象着自己和老姐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斗法,我的心情莫名激动。

    但这种幻想,终究只能是幻想。老姐不想重蹈爷爷的覆辙,已经封了道。我此生无机会和灰爷口中的“妖孽”一较高下。是我准备隐瞒老姐一生,也是望她永远不需为我担忧……

    脚步停下,巨大的‘噼里果子树’,雪中不倒,依旧无人打扰。

    冬季的雪,没有让它叶落,安睡在里面的灰爷,也依旧安睡。

    我用手抚摸着树身,气探了进去,感受到了灰爷的存在。

    以前,我的气太弱,只能感觉到灰爷的气息。现在,气探进去,能直接感觉到灰爷的呼吸……

    那呼吸,是微弱的,却也是无碍的。

    灰爷当年为我付出了太多,想缓过来,非易事。

    我小声唤了声“灰爷”,不会有人给我应答。

    我坐下了树下,知晓灰爷喝不着,却还是倒了一杯酒。

    烟,点上了一根,我习惯性地向灰爷讲述着今年遇上的事情。

    我说:“灰爷,您肯定想不到,我居然跟着白无常学了枪法……”

    “白无常对我挺照顾的,还说我在枪法上的造诣不输给他。”

    “呵呵,您以前说白无常不是善类,因为爷爷就不肯和他多接触。我知道,您说的话不会有错。但我真没看出来,白无常对我的好,有着什么图谋……”

    用手揉了揉眼睛,我靠在树边,小声地说:“灰爷,为什么每次过来我都感觉对不起您?”

    “您以前经常和我说,要爱惜自己,不要意气用事。我知道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在不够强大之前,要懂得保护自己。可是,我认识的人,都是不怕死的狠角色。跟他们在一起,总是忘记您的教诲,头脑一热,就将生死抛到了脑后……”

    灰爷喝不着的酒,我给喝了。好辣,烧着喉咙,也烧着心。

    难喝的酒,我连喝了好几杯,眼眶湿了。

    我跪在了树前,用手按着树,感受着树身内灰爷的气息,和他的呼吸。

    我哽咽地说:“灰爷,为什么我感觉您在骗我?”

    “您说过,您在这树洞里面休息几年,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我怎么感觉您的气息,和当年进去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您说过,您只是累了,需要睡一觉。您说过,只要五年,五年后您就能醒来。”

    “是我想多了?还是您当年只是安慰我?”

    “灰爷?您可不能骗我呀!我还等着您醒过来后,揍我一顿呢……”

    ‘双庙’的深夜,是响彻在烟花爆竹中的。

    这是我回家的讯号,也是擦去眼泪,要和灰爷告别的时刻。

    我没有不坚强,我擦去了眼泪。我放在心里的疑问,其实早就有了答案,无非是自己不肯承认,自己不想去面对……

    铃铛里面,我拿出了特意在唐老板棺材铺买的符箓。

    将其贴在了‘噼里果子树’上,我也将一张纸人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