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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海里如点了放映的电影,画面自动闪过多年前的一幕,迈巴赫撞上的围栏与树干的那一刻,挡风玻璃爆裂开来,驾驶座被挤得变形,分不清是什么利器扎进了迦楠的手腕,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的白衬衣。

    但加州理工和斯坦福,有着六个小时的车程。

    …

    下飞机时没再那么巧妙的同路,计迦楠和妈妈乘车去了一家酒店。

    这边是傍晚,天色刚黑。

    进了酒店套房,计晚茵说累想休息。计迦楠问妈妈想在这边待多久。

    正准备去洗漱的计女士闻言,说:“不确定,看看吧。”

    “别看呀,我没那么多时间的,我们待两天就去南加吧?我带你去理工玩呀。”计迦楠坐在沙发,看着母亲的背影商量。

    计晚茵语气冷淡:“我那么着急去干什么?要去你自己去。”

    计迦楠抿了抿唇无奈地看着她:“我自己去干吗,是你要来的呀。”

    “所以你陪你妈出来一趟很不耐烦吗?”她回头瞪她。

    “……”

    计迦楠深呼吸:“行行行,你爱在旧金山待着就待着吧,但是我就最多一周的时间,在这里花完了我就没办法陪你去南加看爸爸了。”

    计女士冷着脸看几米外的女儿:“谁说我是来看他的了?你心里除了你爸爸就没别人了是吧?你现在就走吧,爱去哪儿去哪儿。”

    计迦楠彻底无言地看着她。

    最后计晚茵甩上门去浴室了,计迦楠无奈吁气,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计女士还不和女儿住一间套房,美其名曰爱清静。

    在自己卧室阳台吹了吹风,夜色中能看到不远处的黄砖墙与片片红瓦,斯坦福在夜里更有种优雅气息。

    计迦楠转身出去,没吃晚饭,肚子有些饿。

    外面的餐吃腻了,计迦楠打车去了附近一个商场,打算买点东西回去煮份简约中餐吃。

    熙熙攘攘的商场里聚集着各色人等,计迦楠没推车,自己在人群中如一条小鱼钻来钻去,成功溜到了蔬菜架前,拿了盒小青菜,又拿了盒牛肉,最后去买了把挂面。

    太复杂的计迦楠也不会做,这些年在南加那边有爸爸陪着她,家里还有位阿姨,会做各种国家的餐点,她不需要下厨,也学会了几道,仅仅几道。

    拎着三样东西去了收银台排队。

    人群中,计迦楠隐约注意到了几米外的一抹醒目的灰色身影。

    虽然这边国人很多,但是他也确实出类拔萃了些,很高,气质超好,笔挺身姿如模特似的,在熙攘的超市中依然醒目。

    人一动,那抹更加让她醒目的脸孔映入她瞳孔,还穿着不久前飞机上的那身,风衣和西服都没变。

    男人手里拿了两盒烟,从自助机器前一扫,一结账,已经转身出去。

    拥挤的人群或和他同个方向,或和他逆向而行,却都不妨碍他是最吸人眼球的那个。

    计迦楠边排队边看着他把一盒烟丢入风衣口袋,另一盒烟在手中打开。

    一双宽大的手掌握着黑色烟盒时衬得他皮肤很白,指骨也很长,男人漫不经心地轻敲两下烟盒的底部,另一只手一摸,就拿起一根在口中含住。

    计迦楠排到队了,一边把手里三样东西放在传送带一边远远看着已经出了商场的男人。

    原本已经看不清他在干嘛了,但是某一刻,他转身看向里面,手中恰好捏着个类似打火机的东西,那一刻,一豆橘色的火光在黑夜中飘腾,模糊了男人的眉眼。

    闪了闪后光灭下去,再看清时他也已经不见了。

    计迦楠麻利地结了账,接过收银员递来的购物袋拎着从人群中钻出去。

    站在偌大的商场超市门口,已经没了那道身影。

    计迦楠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找他干嘛。

    她重新打了辆车,打算明天再去斯坦福,看能不能偶遇他。

    车子启动后,计迦楠拿出手机刷了刷,在琢磨要不要先跟爸爸说一声她和妈妈来了。

    还是先说一声吧,让他去给他老婆打个电话聊聊,别搁这折腾她了。

    号码刚准备按下去,忽然车速加快,惯性使计迦楠的手机从手中滑了出去,掉到了座位底下。

    她抬头去看司机,还想问问是怎么了呢,结果电光石火间就见那外国友人一脸凶神恶煞地回头看着她,说:“把钱拿出来!”

    “……”

    计迦楠怔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再次喝了她一声。

    “拿钱!!”

    一个醒神,计迦楠让他停车。当然人肯定不会停,并且骂骂咧咧瞪着大片眼白让她掏出钱,手机也递给他。

    计迦楠慌乱地伸手推了推身侧的门,但是上锁了。

    司机见她还不照办,车速越发地快了,横冲直撞间撞翻了不知道是垃圾桶还是什么东西,车头歪七扭八了一阵。

    计迦楠梦回六年前那场事故,尖叫了一下。

    那司机闯着红灯飞速前进,嘴里飚着英语不断让她掏钱。

    计迦楠恐惧地说她没钱,她就一个手机,在地上呢。

    他一下子拿了把刀出来,一手控着扭来扭去的车子一手往后要挟持她,刀子的银片在黝黑的车厢中恐怖地闪了一下光。

    计迦楠立刻往后缩,脸色惨白,一边死死盯着他的刀努力稳住身子,一边还想弯身去地上摸手机,可是那把刀就悬在眼前。

    长街上一辆黑车从寂静的夜幕中飞上前去,车轮碾过泊柏油路的声音在黑夜划破长空,无端更让人心惊胆战。

    计迦楠缩着身子在最角落,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那疯了般的司机,余光里,不经意间看到刚刚飞上去的车子似乎在前面二十米左右原地掉头。

    这个垃圾司机也见到了,操着一口暴躁粗话减速,并且收回持刀的手去控制方向盘避让会车。

    但是前面那车子并没有给他让,正正当当地开在了马路中间。

    这个黝黑粗狂的司机飚着脏话想要拐方向盘避让,然而二十米的路程那么短,根本没路给他拐弯,一眨眼的功夫,两辆车以五十码左右的速度撞在了一起。

    计迦楠从椅子上摔到地上,一阵尖叫弥漫遍不大的车厢。

    先是感觉到前面司机下了车,然后传来几道闷哼声,再然后就意识到后座车门被从外拉开,一只手伸了进去。

    计迦楠缩了缩身子,轻轻颤抖着。

    “是我。”

    好像砰的一声,又一声巨响砸在了心口。

    慌乱无章的夜冷不丁地响起这道刻在骨子里的声音,计迦楠只觉四肢麻木,顿时没了力气。

    后面人是被他抱出去的,就像当年出了事故,费力扒开变形的驾驶座把她抱到怀里的那一幕,一模一样。

    她脚软,一下车直接靠在了宁硕胸膛里。

    踢上那碍地方的车门后,宁硕轻吁口气,低头看怀里在瑟瑟发抖的女孩子。

    她脸色煞白,发丝微乱,脑袋缩在他肩头半埋着,只露出半张脸,那双狐狸一样的眸子湿漉漉的泛着水光,一眨一眨地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宁硕让她靠着,自己垂下双手脱了风衣,再拿到身前扬开给她披上,隔着衣服揽上她的背,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像六年前哄迦楠一样,说:“没事了,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