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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后天气不算太冷,元旦过去了计迦楠就开始正常上班。

    中间也和宁硕打过电话,他没有时间每天打,但是也是三天两头一定会抽空找她。

    计迦楠现在就反倒很少给他发消息,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很少找,以前还会时不时没话找话和他聊两句。

    宁池安病情依然不乐观,只是苏醒了,但人昏昏沉沉也不太清醒。

    今年春节就在一月下旬,差距不远。

    年尾听说宁池安这个年即使能艰险挺过去也是整个在医院渡过的,所以谈之醒估摸是带着他父亲谈慎铎的授意,那天吃饭的时候说要出国去探个病。

    谈慎铎自个儿心脏不好,这几个月也多次入院,没法去探望,家里大儿子帮他打理着事,忙得很,谈之醅和他又父子不和,也只能夹在中间的谈之醒当好儿子去了。

    计迦楠倒是对这人员安排得挺满意的,闻言就默默说:“那你带上我呗,二哥。”

    “嗯?”谈之醒夹了筷子空心菜,瞟她,“你去干吗?”

    “我探病啊。”

    “你不用去了,咱家一个去就行了这大老远的美国呢又不是去隔壁市。”

    “我不行我要去。”

    谈之醒马上眉头一皱,好像看到一个小孩儿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说不行我要吃糖我要吃糖一样,那头一下子就大了。

    好在计迦楠对于出国这事是早有准备的,只是听他说要去就顺便一起而已。

    看他提了口气就要训她,她马上说:“我爸说要回来陪我过年,又担心宁伯父在这个年里有什么凶险,一直犹犹豫豫要不要回来,我准备去加州过个年呢,他就不用回来了。”

    谈之醒一下子无言,她这么说别人肯定挑不出一丝毛病,所以想了想,只能点头:“那行,你爸同意就行。”

    计迦楠夹了块茄子,问:“那你什么时候去啊?你是不是得除夕才放假?那你今年除夕也在国外过啦?”

    “那不行,我除夕得陪老婆,我是有家室的。”

    “……”

    笑了笑,谈之醒说:“我这几天就请个假,除夕前回来,你自己爱在那儿待着就待着吧,反正你单身。”

    “……”

    计迦楠悠悠瞥他:“你怎么知道我单身?”

    “和宁硕在一起了?”

    “……”

    计迦楠脑子一嗡,好像被雷劈了一样。

    谈之醒瞅她,眼底笑意深深,颇为意味深长:“真在一起了?”

    计迦楠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想不通他怎么那么云淡风轻随口就来的模样:“胡说什么呢?”

    说完又拿了杯茶一口咕噜下去。

    谈之醒懒洋洋道:“你俩不是好得跟一家子似的?”

    “……”计迦楠放下茶杯,轻吁口气。

    谈之醒去拿茶壶,笑说:“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我妹夫了,前一阵有人还问我你们家迦楠结婚了,宁总怎么不摆酒。好家伙……”

    “……”

    计迦楠无语道:“什么时候?”

    谈之醒拿过她的茶杯倒水:“就跨年那天,给你去提车那会儿,被人瞧见了后来问我的。”

    “……”

    说到那天计迦楠就开不了腔了,哑了一样不想说话。

    谈之醒放下水,睨她:“是吧?你跟我面前张口闭口宁硕哥,那小子跟我面前三言两语少不了迦楠迦楠,你俩我真是服了,看着也不般配。”

    “……”

    计迦楠忍不住问:“怎么不般配了?”

    谈之醒把茶壶也放下,微笑:“你破财。”

    “……”

    “养你费钱。”

    “……”

    “他那家产也是十五岁之后才有的,来之不易,不知道怎么搭上你,也不知道省着点花。”

    “……”

    计迦楠气得吃不下了,瞪着他:“你都没有给我买过一辆车,二哥!”

    “怎么没有了?”他拿筷子的手指了指餐厅窗户外停在门口的兰博基尼,“那不是钱啊?”

    “那是宁硕哥买的,你让他付钱了。”

    “……”

    谈之醒和她悠悠对视几许,轻咳下了,低头吃饭:“那我也付了定金了,而且他这个都跟你说啊?那你还说你俩没一腿。”

    “……”计迦楠深呼吸,“有没有一腿关你什么事?你这人,宁硕哥结婚你份子钱也拿不了二百块。”

    “……”

    谈之醒差点被噎死,缓了缓,伸手去敲了敲她脑袋:“他结婚我拿多少你也管?”

    “哼。”因为那有可能是她的钱呀。

    谈之醒看她那气呼呼的样子,失笑,凑近说:“你要结婚,二哥给你陪嫁好几辆车。”

    “你们这种官场的也喜欢画饼,惊天巨饼,噎死平民老百姓。”

    “……”

    后来直到出发前,谈之醒都不找计迦楠吃饭了。

    他们去的那天是大寒,距离二零年的除夕只剩下三天。

    阴嗖嗖的天气下,飞旧金山的头等舱里人迹寥寥。

    谈之醒自个坐一处,不跟计迦楠坐。

    她自动过去一起坐,说:“我睡觉冷了你可以给我盖被子。”

    谈之醒笑了声:“我还给你盖被子,我冻死了顺便把你从飞机上丢下去得了。”

    计迦楠不搭理他,倒头兀自睡觉了。

    航班漫长,后半段行程已经是美国的半夜,确实冷,计迦楠缩着身子瞄了眼还在看电脑的谈之醒,哼哼唧唧两声,引来谈之醒的目光。

    她说:“二哥你不睡毯子给我呗。”

    “……”谈之醒把毯子丢给她,“造孽,宁硕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带着你乐此不疲,他反人类吧他。”

    “……”

    飞机降落的时候,计迦楠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两条毯子和一件羽绒服,反观谈之醒,就穿着件单薄的毛衣靠在椅子上揉着眉心,一副困倦的模样。

    十几个小时的旅程他好像一秒都没合眼。

    下了飞机后,谈之醒在咳嗽。

    计迦楠一路没说话,到了医院才跟谈之醒说:“二哥你要不要去吊个水?”

    他跟没听到似的,径直在打电话。

    计迦楠还在四处看看医院的环境,在想着是给爸爸打电话好呢,还是打给宁硕。

    一转头,瞧见住院部门口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身冲锋衣衬着挺拔的身材,站在十来点的阳光下,有种久违的温暖。

    很多时候宁硕都是西装革履,或者穿着还算正式的衬衣,私下里穿休闲服的模样还是少见。

    这一袭墨黑的休闲装把人衬得很年轻,风吹过,他领口摇曳,额前发丝微动,眼里的光也微动,不浓不淡的神色瞧着很深情的模样,似乎一恍惚有种当年二十三岁在沙滩给她唱歌的感觉。

    一眨眼,他踏下两级台阶朝他们走来。

    计迦楠慌乱地扭开头。

    余光里他到了谈之醒面前时,还没停下,径直走向了身后几步的她。

    计迦楠不想回头,但是这才第一面,总不能打招呼都不吧,那谈之醒又该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奸情了。

    “你怎么也来了?没跟我说?”宁硕伸手,拇指擦过她的脑袋,揉了揉。

    计迦楠僵硬地转过脑袋,朝他得体正常地微笑:“嗯,惊喜呀。”

    他是挺惊喜的,深深看了眼她,笑了笑。

    计迦楠不自在地转开脸。

    谈之醒在一侧轻咳了声,打断他们:“宁伯父怎么样?今天醒着没?”

    “醒着,昨晚醒来了。”他揽上计迦楠,“走吧。”

    计迦楠边走边偷瞄他,二十多天没见,好像过去六年一样,忍不住偷看几眼。

    忽然男人侧眸过来,她慌乱躲开,也不知道他抓到了什么没有。

    “谈三叔今天不在这,他昨天有事回南加州了,可能明天过来。迦楠。”他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跟她说。

    计迦楠“嗯嗯”两声,无所谓。

    三人前后进电梯准备去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