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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是用眼神巡视了这方寸天地,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温言问她:“朕送你的衣服首饰都不喜欢么?怎么不见你穿?”

    上官莹愣了会儿,才想起好像是有人送了几大箱华服首饰、奇珍异宝,她让碧枝几个收起来了。

    “我原该披麻戴孝的,如何能鲜衣丽装?”她眉头微皱,说得平平静静。

    公孙瑾才想起来这回事,摸摸鼻子,视线一转看见几幅画卷,“听说皇后来看过你,你在哪里见的她?”

    不知道他没头没尾为何问起这个,便随手一指他脚下:“不就是此处。”

    却见公孙瑾听了这话大皱其眉,脸色一下子黑了个彻底,厉声叫了曾公公:“传朕的旨意,今日起,没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随意踏进美人盏!”

    上官莹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连人也不许她见,白了他一眼,自去叫碧枝拿点心吃。

    她今日晚膳又没用,这会腹中倒是有些饥饿。

    碧桃早在早上炖了乳鸽汤,又做了山药枣泥糕、银丝卷等点心。这会子听她要吃,忙高高兴兴去取了。

    乳鸽在灶上文火慢炖了两个时辰,香味都融进了汤里,骨肉也炖的松烂。

    碧桃索性将骨头都抽出来,留下入口即化的鸽肉,给相对而坐的两人一人一碗。

    浓郁的香气把上官莹肚里的馋虫勾了出来,她也不招呼公孙瑾,自顾自己一口一口喝汤。

    油花都被撇干净了,一点儿不腻,上官莹连带着肉喝下去大半碗,又吃了两块枣泥糕、一个桂花酥,才满足地放下筷子。

    汤确实不错,公孙瑾倒也陪她喝了半碗,见她吃的不多,“朕听说你晚饭也没用,再喝一碗汤?”

    “腻着了,不吃。”上官莹看着桂花糕直摆手。

    估摸着他这会心情不坏,便与他商量,“你瞧,如今我人也随你到了鉴廷国,我这都有两月没见过弟弟羽儿了,什么时候让他同我见上一面?”

    公孙瑾将视线落在她脸上,难得的看见一丝讨好和小心,这让他心情有些复杂。

    沉默片刻,他才道:“朕本来也想着何时让你姐弟二人团聚。放心,他如今就安置在临春城里,好吃好喝好不快活,你大可不必如此苦大仇深。”

    上官莹喜出望外,高兴得直接站起来打翻一个碟子,“你说话算话?”

    公孙瑾看着一颗豆豉落在金线绣的龙爪上,颇为嫌弃地扫了她一眼,“君无戏言。朕告诉你的话,哪一样失言了?”

    她脸上笑容一僵,不与他扯那些,“明天就能见他么?”

    “明日下朝后,朕带他过来。”公孙瑾今日好说话得很。

    “……”上官莹内心腹诽,公孙瑾要是不带自己更好。

    嘴上却说,“你若政务繁忙,大可不必将时间浪费在这些许小事上,便让曾公公带羽儿来也是一样的。”

    站在外面充雕像的曾公公忽然感觉背后一凉,打了个哆嗦,他不禁纳闷儿,天也不凉啊?

    里面的公孙瑾不经意般收回目光,“事关参绪国,如何算不得大事?”

    第二日,上官莹果然等着了上官羽。

    不过月余未见,天性率真的小男孩便有些怯怯的,就算见到嫡亲的姐姐,也只呐呐喊她一声“将军”。

    上官莹几乎就要落下泪来,强自忍耐住,喃喃念他:“羽儿,是我啊,你不认得了我了么?”

    男孩仿佛犹豫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忽然一阵风似的撞到上官莹怀里,号啕大哭:“姐姐!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姐姐呜呜呜,我好害怕呜呜呜……”

    此时上官莹终是忍不住,眼泪簌簌而下,“小傻瓜,姐姐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想到弟弟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上官莹心上涌起一股心酸,将上官羽抱得更紧了。

    看着姐弟相聚的感人场面,公孙瑾露出个哂笑,想起前事更是感慨万千,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二人会走到这一步。

    中间隔着国仇家恨,他们之间夹杂着欺骗、背叛、欺辱、威胁……最后只能靠着一个孩子的性命维系,着实可笑。

    可笑归可笑,要让他对上官莹放手是不可能的,他宁可像现在这般互相折磨,越痛,以往就越真。

    ……

    见到上官羽的第二天,昭文殿传来旨意。

    上官女莹儿,毓自名门,雍和粹纯,着即册封为妃,号柳。

    月氏女阑珊,性行温良,勤勉柔顺,着即册封为嫔,号嘉。

    ……

    公孙瑾夜里过来的时候便提起这事,大抵是忧心她范倔,便道,“钦天监推算初九是个好日子,册封大典,就定在初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