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原来上司会抽烟呀!

    粱霞衣在沐浴绑来到饭店的后方庭院散步,第一个见到的熟人便是坐在公园椅上吞云吐雾的美女上司。

    挺意外的,当她下属三四个月,真的没见她在办公室里抽烟过。呃…那,她该不该安静的走开?还是若无其事的留下来说声“今晚夜色真美”?

    正在游移不定时,人家早就发现她了。

    “梁?”孟红歌看向她,随手捻熄了烟头。

    “呃…没关系的。”她会装作没看见,绝对不会乱说。

    孟红歌淡道:“你会过敏。”

    啊…原来是体贴她喔,她都忘了自己会过敏说。

    “嘿嘿…谢谢经理。呃,经理玩了一天不累吗?”

    “只是走一点路,不算累。”她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粱霞衣坐下。

    梁霞衣小心的瞅着她:“经理的心情好像有点闷,是不是因为我坚持要来玩,你不好拒绝…”

    “跟这无关,四处看看其实不错。我一向绷着脸习惯了,你别介意。”

    梁霞衣没被打发掉,可能是因为今晚上司的心情看来特别黯淡的原因,致使她很想能帮上一点忙,就算是聊聊天也好嘛。要知道,虽然东拉西扯这档事儿没啥建树,可是却有无形中让人心情开濶的功效呢!

    反正,心情烦躁时,做些什么都好,就是别一个人闷着,不然只会愈闷愈难过唷。所以她的家人才会这么喜欢打电话来找她哭天抢地,有益身心嘛!

    “经理,我、我上次在花莲有见过你先生喔。”

    这个话题来得突兀,令孟红歌怔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是这样吗?”

    猜测不出这话题有没有令上司觉得隐私被侵犯,她小心谨慎地问:“不、不能谈吗?”

    依稀彷佛是故作轻松的声音:“怎么会?你谈。聊天而已。”

    “他好像跟很多女孩生活在一起的样子哦?我看那些女孩子很尊敬他,把他当大哥、老师一般的敬爱。那时我跟他们偶遇,好像是因为几个女孩子为了引起耿先生注意,而故意让小膘混找麻烦的样子。我听卓特助说耿先生建立了一些私人慈善机构,专门帮助少女、儿童的。他真是了不起呢。”

    “嗯,大概吧。”

    梁霞衣忍不住问:“经理,你不晓得耿先生在花莲做什么吗?”

    孟红歌略显尴尬的别开头,淡道:“我不过问,知道不是做坏事就成了。”

    “你不问,然后耿先生也从不说的吗?”哇!这对夫妻问题大了。

    “我们…彼此信任。”她有些艰涩的说着。不过这确是事实,做了两年夫妻,虽然聚少离多,可彼此是信任的。

    梁霞衣摇头。

    “有时候这种“信任”几乎是“冷漠”的同义词耶。经理,你不认为当你完全了解、也明白另一半的工作内容、来往朋友之后,才能付诸于信任,也才有资格这么说吗?若一切都没有,那就不能这么说啦。很多夫妻都错把漠不关心当信任,结果任由问题滋生而不去试图解决,难怪离婚率居高不下。”

    “你好像挺有研究?”孟红歌轻笑,不管心中有无因为她的话而受影响,至少表面上是随意轻松的。

    “我有两个姐姐已经结婚了呀,还有一个“万人追”三姐,其实我那四个姐姐都长得美,美还不打紧,还容易让男人想追求。于是这十几年来,我有幸见识到很多次恋情花开花谢。人家说戏棚下站久了,不会演戏也会编剧,男女之间的攻防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也包括你的经验吗?”

    “嘿嘿…”梁霞衣搔搔头,傻笑道:“当然也包括我单恋失败的血泪史啦。”话题好像偏掉了喔,快快转回来才是。

    她接着道:“经理,你都不会好奇耿先生平常在花莲做什么哦?”

    孟红歌道:“我知道他在做哪些事…”

    “正事之外呢?喜欢吃什么?休闲时做什么?有没有女人缠他?他工作推展得顺下顺利?有没有想你?有没有计画你们第一个宝宝何时来报到?”截断上司的话,一口气给他问下去。

    一时给问得哑口无言,孟红歌语气失了些许镇定,仿佛还有些仓皇:“这些…不重要的。”

    “是你觉得不重要,还是你觉得耿先生一定会认为不重要?”

    “有差吗?”

    梁霞衣用好大的点头以兹证明。

    “有差!如果你真的觉得不重要,那我也就不必多舌了。也许你的婚姻是一场所谓的商业联姻,不讲感情的,那旁人又何须置喙勒。但是,要是你自己基于身段或害羞的天性而不让自己表现主动,不去对丈夫表达感情关心,导致彼此因为体贴、客气而渐行渐远,那不是太冤了吗?我不觉得耿先生会拒绝你的关心耶…如果你忌惮的是这一点。”

    孟红歌看向她。

    “你才见过他两次不是吗?怎敢说得像你已经很了解他?”

    呃…因为她天生善于察言观色以及瞎掰,而且还常常掰得八九不离十。不过这不好明说啦,说了就不威风啦!

    “就算我分析得有些误差好了,可是经理,耿先生会回台北见你,那你呢?你曾经南下花莲找过耿先生吗?”想了一想,她右手成拳轻击在左掌手心上,叫道:“唉呀!这真是不公平说!”

    “我不公平?”由外人眼光看来,她真的对他太冷淡了吗?

    “不是啦!是耿先生,他不公平,他好诈!”没让上司发问,她接着说下去:“你看嘛,卓然,还有赵永新是耿先生的眼线…”说到一半被打断。

    “他们不算…”孟红歌的说明没能接续下去。

    “算啦!虽然说他们的主要功能是在公事上辅助你、保护你,但是只要你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肯定会如实回报呀。这么一来,对你了若指掌的耿先生当然会安心待在花莲,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敢纺他一定不会为了你抽闷烟,因为他不必患得患失嘛。”

    “我、我不是为他抽闷…”这次没有旁人抢话,但她却无法将字句说全。下是吗?不是为他吗?好久不再买烟了…两年前他那句“好女人不该抽烟,很臭”让她下意识不再用这种方式排遗烦躁。

    事实也证明了,香烟跟烦躁不是对立关系,反倒像是焦孟不离的好兄弟,让人更加心闷。

    抽烟,或许只是为了自残;更或许是为了气他…气讨厌她抽烟的他,纵使他根本看不到。

    不明白上司心中正在想些什么的梁霞衣,迳自说着她的看法:“你不能老是处在劣势呀,经理!虽然我了解你要当女强人已经够辛苦了,根本没时间研习驭夫术,不过这门课千万不可荒废…呃,当然前提是你要这个丈夫啦。你要吗?”

    她要。孟红歌无言,但是心中忠实呈现出这个无需思索的答案。

    可是,能怎么个“要”法呢?

    孟红歌并不是随和合群的人。自小到大,优秀的才能与超凡的家世让她始终处于领导者的地位,这也训练出她果断的行事风格与坚定的意志力。活了二十五、六年,总是别人听她的;而对于长辈,她只须接受指令,完美执行便成。没想到…她也会有傻傻跟别人走的一天哪…

    直到搭上了卓然租来的轿车,随着车子驶往花莲的方向,她依然神魂不属,怔怔看着外头的星空。心中空荡荡的,当然也有一丝不知所措的惶然。她做了什么呢?就这样让梁霞衣拉上车…说是要去拜访“雪颐院”在她还没想到完美的拜访理由时,他们就不由分说的开车了…

    她不是这种任人搓圆捏扁的性子呀,她其实是强硬而冷漠的,但…她怎么会在这车上呢?在她还没通盘想过一遍之前…

    现在是深夜十一点多了,外头只有点点星光与黯淡的路灯相对应,天地间一片孤寂。要是在台北,所有的狂欢才刚要开始呢,但是人迹稀少的东海岸线,夜晚就是结束了,只有他们乘坐的这一辆车,还在叛逆的展示喧哗。

    像她的心,该静的,却…由着它喧嚣吵闹。

    他…会以什么面孔迎接她突兀的来访?

    是笑?还是一无表情?

    他是否会觉得困扰?

    心,悄悄瑟缩。

    车内,没人打搅孟红歌的沉思:赵永新待会要换手开车,所以此刻闭目休息中。梁霞衣原本也想睡一下的,毕竟今天玩了一天,但是亢奋的心情让她舍不得合眼,左看右看的,不意在后视镜中恰巧对上了卓然的眼。

    她露齿一笑,比出一个胜利手势。由于这行程来得突兀,他们二人只接到梁霞衣打电话到房间来交代着“快租车,咱们去花莲,要快!”这寥寥数句,便迅速办理。只知道上司同意去花莲了,却不明白梁霞衣怎么说动上司的。他们很诧异,毕竟大家都了解经理不是容易被说动的人,全身上下更找不出一丝冲动的因子;她果决,同时也深思熟虑不是吗?

    她以唇语悄悄对他道:“别急,我会跟你说的。”现在下是他好奇的时机啦!重要的是别让上司随时吐出要转头回垦丁的命令呀!梁霞衣觉得上司正在天人交战中,于是状若下经心的对卓然问道:“卓特助,我一直很好奇耶,是什么动力让耿先生这么致力于救援那些被推入火坑的少女呢?公益事业很多种,他为什么对此特别执着?”

    卓然当然是依照惯例沉默了五、六秒才回答:“他,想找妹妹。”

    啊…梁霞衣讶然下已,倒没料到竟会是这个原因。看来耿先生似乎有个挺悲惨的身世,这会不会正是上司无止境包容夫婿长年待在花莲的原因呢?体贴他想找寻妹妹的心意。

    这说得通,因为上司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小女人,怎么可能放纵丈夫远远逍遥着,不尽义务呢?也合该是这种大事,才会让夫妻南北分隔,彼此不怨了。

    “没有眉目吗?”应该是没有,她猜。

    “没有。”茫茫人海,难了。

    “总不能这样一直下去吧?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他呆呆在花莲等,能成什么事?”好歹跟警察攀个交情,或勤走各大酒店、娼寮打听一下,三教九流都弄点关系,做起事来才不会那么事倍功半吧!

    卓然投给她一抹难解的眼光,但终究没说什么。

    她也不甚在意,反正不是重点。

    “我很好奇,他知不知道有些少女想用以身想许的方式报答他?”

    这句话够劲爆,别说孟红歌立即被揪住全副注意力,连小憩中的赵永新也给惊醒。

    百嘿,大家都很在意对不对?

    “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上次看到的,差不多是这种情形耶。”

    卓然缓缓回应…几乎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大哥…没放在心上。所以…不是问题。”

    才怪!问题大着呢!至少当妻子的心里会很难受。男人喔,就是不能理解。

    “没放在心上?那多危险呀!要是哪天被灌醉了、下葯了,造成事实要他负责那怎么办?我大姐夫曾经差点这样被他的好友吃干抹净呢!看这招多狠。”

    “大哥不可能…”两位冰山争相为耿介桓的人格背书。

    “人心难测啦!”挥挥手,梁霞衣虽然同意耿先生不会乱来,但是别人会啊!现在禁葯满街都是,什么摇头、摇脚、强jiān葯片的,要整一个人还不简单?

    一阵沉默后,卓然问:“你大姐怎么面对你姐夫差点失身的情况?”

    梁霞衣丢过去一道“孺子可教”的赞赏眼光。转得好呀,二冰!

    “其实我也很意外,她居然没有先哭再说,反倒是一把将昏迷在床上的姐夫抱住,对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道:下葯、迷jiān、性侵害未遂、妨碍家庭、侵害名誉,等着坐牢吧你!色情狂。”哈哈哈!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好笑。“那女人以为我姐姐会哭着转身就走,并且抛弃我姐夫说。结果不但没有,还吓得那女人尖叫逃走,吓跑人之后我姐才哭得差点没把我姐夫淹死。”好不容易笑完之后,她才谨慎点头:“这点要学起来,很有用。”左看右看,才发现原来三座冰山都隐约浮现笑意耶,真稀奇,他们慢慢会笑了呢。

    孟红歌说道:“我以为你大姐很柔弱。”她还记得梁秘书的身家调查内容。

    “她是呀。不过当有人想染指她老公时,她不会介意给对方颜色瞧瞧。她的柔弱是给丈夫看的,又不是给情敌欺负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