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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烟浓被冉秦连撒谎的余地都堵死了,咬了咬嘴唇,既担忧容恪,又在思量着如何骗父亲大人,但冉秦哪能那么好骗,“一种解释,你被人欺负了?”

    冉烟浓无奈地垂眸,点头,“是陆延川,他找人使诡计,调换了我们家的车,我误上匪车,被他们劫去了。”

    后头几句本来便声音愈发地低了,听到冉秦鼻孔嗤出来一声大气,更是吓得心惊肉跳,猛地抬头,“跟容恪无关!女儿也没有受伤!”

    “你怕我怎么?”冉秦当然知道她没受伤,否则早不冷静了,见女儿到这节骨眼儿上还维护容恪,不觉眼睛一瞪,“你爹还不至于要教训一个中毒之人。”

    “嘿嘿……嘿嘿……”

    长宁在花廊底下听着动静,西厢的烛火亮了,便示意可以进去了。

    冉烟浓一看灯亮了,倏忽几步跳上了胭脂阶,推门而入,“恪……”

    眼前的景象有些难以名状,容恪赤.裸着精瘦的上身,肩膀上缠着几重白绷带,神色是略有无奈的,薛人玉将他的瓶瓶罐罐地收回了箱里,嘴里一直愤懑地叨咕,容恪揉着眉结听着:“我早跟你说过,我是鬼医,不是神仙,你想把我当神仙使那不成!虽说你自幼服毒,可也挡不住体内到处毒素流窜,万一哪天它们打起架来,谁都救不得你!”

    冉烟浓听得心跳骤失,“薛……薛大夫?我夫君怎么了?”

    容恪正想说“没事”,薛人玉背起药箱瞪了他一眼,回头面无表情地冲冉烟浓道:“死不了,祸害遗千年。”

    “你们……”

    听薛人玉的口吻,他和容恪之间仿佛很是熟稔,不由不惊奇,指了指容恪,又看了看薛人玉,“你们是?”

    容恪凝了修眉,有些话薛人玉知道不该说,但谁也拦不住偶尔话多的薛鬼医,“这个人,两年前被忽孛一刀伤到筋骨,是我医治的,当时就发现他身体里有异窜的毒素。我盘问了他许久,威逼恐吓才知道,原来他那个继母徐氏,从小给他灌着一种慢性毒,亏得月满人善用毒,他母亲是月满国的公主,天生体带三分毒,他才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因祸得福,那些下三滥的毒.药反倒伤不到他了。不过这具身体太奇怪,说不准哪天那些潜入他血液里的毒突然窜起来要他性命,届时就难办了。”

    冉烟浓被薛人玉阴森森的口吻,以及突然扮出来的鬼脸吓得缩了缩玉颈,容恪蹙眉沉声道:“别吓她。”

    他护短,薛人玉哼了一声,拽着冉烟浓的一截小臂就往外扯,“你过来,我有一席话要同你说。”

    医者不避,冉烟浓担忧容恪的身子,就随他到了院里,冉秦和公主在回廊底下说着话儿,冉烟浓无暇分心母亲现在是什么心情,只顾着薛人玉,盼他说几句好听的。

    紫藤架下,藤蔓一泻如瀑布,月色一照,滚出几道雪白的边来,犹如倒悬的冰棱。

    薛人玉搬了两把椅子,两人坐下聊,冉烟浓一看这架势,不由得心紧紧一捏,本以为鬼医是个什么正经人物,但他一出口,这个念头便灰飞烟灭了。

    薛人玉道:“你就是容恪爱得不行的那个‘浓浓’?”

    “……”冉烟浓脸色一红。

    好想骂这个鬼医,真的老不正经,难怪容恪那么无奈了。

    薛人玉的食指顺了顺唇上那两撇风流的小胡子,笑眯眯道:“不用害怕,他昏迷的时候,喜欢说胡话,灌醉了也是一样,我听过你的名字不稀奇。”

    好像不是第一次听到说容恪喝醉了会说胡话,他自个儿也承认了的,冉烟浓莫名地好奇,乌润的杏眼雪亮了几分。

    薛人玉正经地咳嗽一声,“咳,我是想说,你和他成婚这么久了,想什么时候生孩子?”

    “……”明明更不正经了。

    确认了这个薛鬼医其实不会说什么关键问题之后,冉烟浓就想走了,薛人玉叫住她,“其实我是想说,他那个体质特殊,万一……要是有了,你给我写封信,我亲自给你调理身子。因为不久后我又要离开上京了,不过容恪要是找我,他找得到的。”

    冉烟浓红着牡丹似的脸颊,目光躲躲闪闪地道:“薛大夫,您和我夫君,是生死之交么?”

    “那个?好像说不上。”已经不惑之年的薛人玉不至于交一个才弱冠之年的忘年小友,“我在陈留时遇上过夷族劫掠,你知道我们当大夫的都怕死,当时吓得我以为老命休矣,这玩意儿拎着他的剑跳将出来刷刷刷砍死了七八个夷族兵,把我救了。我这人比较感恩,答应他,只要他有需要,就可以来找我。”

    薛鬼医在他的回忆里停顿了少顷,目光碰到远处,如火似荼的朱槿花海里,一身青衣的冉清荣如临烟而立,如含薄暮情愁,风一吹便吹散了似的。

    他一动,立即卷起衣袖脚底抹油,暗道“造孽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