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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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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引之醒过来的时候,    天还是黑着的。

    想是没有睡多久。

    说睡不大恰当,意识其实一直在。

    就比如说,    她从始至终感觉得到,    他的手在抚着自己的背。

    思及此,夏引之忽然轻轻吸了吸鼻子。

    雷镜手顿了下,    揽着她的腰把她又往自己怀里抱了抱,    声音稍哑,“醒了?”

    夏引之“嗯”了声,    情绪所致,    鼻音有些重。

    雷镜低头去看她眼睛,    被她躲过去,    头更往他怀里钻。

    “是不是还疼?”

    雷镜皱眉问,    想去探探虚实。

    夏引之察觉到,    缩了缩腰,手下意识跟过去挡。

    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难得的羞赧,    “…没有。”

    雷镜不相信,    想到最开始,    他尝试了两次都因为她疼得发抖,    不得不停下。

    “看看,    ”他是真担心,低声哄她,    “是不是伤着了。”

    这么多年过去,    夏引之还是最受不住他这么跟自己说话,    温柔哄的,宠溺的,    让她张不开口拒绝。

    她最后拗不过他,烫着脸,把手移开,闭眼搂住他的腰。

    感觉着他的手,细心检查一番,“好好的。”

    “……都说了没事。”

    夏引之小声咕哝,方才低落的情绪被他这么一打岔,散去不少。

    两个人没再说话。

    万籁俱寂,反而让这里酝着几分桃色。

    从第一次亲昵开始,夏引之就从没掩饰过自己对雷镜的渴望。

    想给他,想跟他落实关系,不止是名义上的,还有身体上的。

    想抱着他、感觉着他,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因为她会害怕,很害怕。

    害怕他是不是自己太过想念,而产生的幻觉。

    会不会这一个多月来,其实只是一场梦,会不会…是那天在医院里,静妈妈告诉她的话,全是假的。

    其实他已经走了。

    就像小灯泡和蒲奶奶一样,永远永远的离开了她。

    只是自己不想承认而已。

    所以她吃了药,让自己一直在梦里,在梦里和他重逢、恋爱、看他对自己笑,听他像以前一样,温柔又宠溺的唤她的名字。

    “不是假的。”

    夏引之恍惚着,有那么一瞬间的时空错乱,喃着鼻音嘟囔,像是在给谁争辩。

    她声音小,雷镜没听清楚,低头俯下来,“什么?”

    夏引之搂在他腰上的手用力,整个人又往他身上贴近几分,闭着眼睛小声重复,“你是真的,不是假的。”

    雷镜很难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一颗心被她这八个字,说得胀酸。

    夏引之被他抱在怀里,微微仰脸和他接吻,忍不住想刚才。

    虽然一开始在浴室里,最亮的光下,两人已经除了最后一步,做了所有能做的一切。

    但当被他从浴室里抱着出来,放到床上时,她还是让他关了灯。

    雷镜想直白的看,看她脸上的表情,看她真实动情的样子。

    拒绝了。

    最后还是因为她央求的眼神示了弱。

    两层帘子遮蔽的房间,没有丝毫的光透进来,只有外面浴室的亮从没有关闭的房门里晕了些光影在。

    眼睛看不见,让所有的感官放大数倍。

    他的唇和手,都像是带着零丁火星,凡过之地,似火燎原。

    从小到大,因为脑子好用,夏引之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没被理论知识打败过。

    这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理论和实战的差距。

    他试了两次,都因为她疼得发抖,不得不半道停下。

    夏引之摸到他胸前臂膀,上面全是隐忍的汗,甚至能察觉到他额上的汗落在她身上。

    “你说…”夏引之简直被自己气得要哭出来,“我是不是跟别人构造不一样?”

    她自小没这么矫情过,就算有时候磕着碰着说疼,大都也是为了让他哄,故意的。

    可这次真不是。

    其实,第一次被理论打败的,不止夏引之一个。

    雷镜也是。

    没想到会这么小,她一哭,他就不敢再继续了,怕她疼。

    试了两次都不行,他本都想放弃了,却被她一句话给说笑。

    稍有思忖,雷镜开始在黑暗里低声说话,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我刚学盲文那段时间,让西汀帮我买一些盲文书回来。”

    他边说,边耐心亲着她,“我告诉他,要中文的。”

    “他找了好几个城市都无功而返,最后还是托朋友在国内找好,从这里寄到那。”

    “其中有一本诗词选集,里面有一首词,我读到会想到你,”他轻声叹气,“那时候看不到长大后的你,只能凭记忆在脑袋里自己勾画。”

    夏引之被他这句话差点勾出来眼泪,只是没等情绪来,就听他接着道,“想不想听听?

    你大概没听过的?”

    夏引之心思瞬间被他的话岔开,果然跟着他在想,有什么是她没听过的。

    古诗词,她可是从三四岁识字便开始读的。

    就算那时候不懂其意,但凡是看过也都会背了。

    她有些不服气,在黑暗里哼了声。

    等他说。

    雷镜用手肘撑在被子上,借着浴室里朦胧的光,看她眼睛,摸了摸她头发,含笑说,“古时都称女子头发为青丝,这个你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夏引之皱了皱鼻头。

    因为离得近,雷镜看清楚她脸上表情,笑着把唇印在她头发上,“还有个说法,你也许不知道。”

    不等她问,他告诉她,“绿云。”

    绿云?

    话说完,没等夏引之意会过来是哪儿,他人已经隐进被子里,依旧用手和唇,告诉她答案。

    ……

    雷镜去泡茶喝了回来,夏引之都还没回过神。

    身体像是被人丢到火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