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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又落了半宿的凉雨。

    天色熹微,阿清带人进来伺候祝雁停起身,热帕子盖上脸,好半晌,祝雁停喃喃问道:“萧大人呢?”

    阿清低声回答:“萧大人一早去了湖边,说等您醒了,他便回来。”

    祝雁停轻颔首,不再出声。

    萧莨过来时,祝雁停正立在门边长廊下发呆,怔怔望着庭院中又添了满地的枯黄落叶,不知想些什么。

    萧莨大步走上前,祝雁停回神望向他,清亮的眸子中染上笑意:“表哥,你一大早去哪了?”

    “见外头雨停了,去湖边走了走,”萧莨将采得的花递给他,花瓣上滚动着露水,娇艳欲滴,“快入冬了,花都落了,这一朵是我凑巧发现的,也不知是什么花。”

    祝雁停接过,送至鼻尖嗅了嗅,轻声一笑。

    萧莨安静望着他:“喜欢吗?”

    祝雁停眨眨眼:“表哥,我又不是姑娘家,为何要喜欢这花?”

    萧莨有瞬间的窘迫,便见祝雁停笑得愈加开怀,慢悠悠地添上后一句:“但表哥送的,我都喜欢。”

    萧莨低咳一声,道:“我也是随手摘的,不喜欢扔了便是。”

    祝雁停没答应,吩咐人去找了个瓶子,将花养起来。

    “……真的要养?”

    “当然,表哥的一片心意,我岂能辜负。”祝雁停灿笑。

    他牵过萧莨的手:“走吧,我们去用早膳。”

    进了屋,祝雁停想起什么,忽地问萧莨:“表哥,为何你昨晚不与我同榻而眠?待我睡着便去了另间房间?”

    他眼中隐有笑意,萧莨略不自在:“……我们还未成亲。”

    “这里又没外人,怕什么,”祝雁停笑喃,“再说,那日在山上寺庙里,我们不也曾同床共枕过?”

    “那不一样。”

    “怎不一样?”

    萧莨面皮薄,被祝雁停追问几句便微微红了脸,似有羞恼:“你别说了……”

    祝雁停不依不饶:“到底哪里不一样了?怎那时可以,昨日却不可?”

    萧莨的目光飘忽,移开视线,声音低下去:“我们那时还未定亲。”

    “哦,”祝雁停眼中笑意愈浓,拖长声音,漫声道,“所以那时表哥对我全然没有非分之想啊?”

    “……也不是。”

    怎可能没有,他念着这人,这人便出现在面前,亲手为他捉来萤火虫,将夜星都捧给他。那个夜晚他辗转反侧,一宿未阖眼,望着身旁人的睡颜直到天明,若非谨记着祖父从小教导他的那些君子守礼、克己慎行之道,他甚至按捺不住想要将那人拥入怀中。

    但这些,他不愿与祝雁停说,亦不知该如何说。

    “那是什么?”

    萧莨深吸一口气,望向祝雁停,郑重道:“雁停,我心悦你,更怜你、敬你,我不愿肆意随心所欲,轻践了你。”

    祝雁停微怔,一声叹笑:“表哥,我与你说笑的,你何必这么认真?”

    “对你的事,我从来都是认真的。”

    祝雁停点头,不自在的那个反倒成了他自个:“好嘛,我知道了,我早说了,我信你的。”

    萧莨不再多说:“不说这个,先用早膳吧。”

    巳时,祝雁停说想去泛舟,萧莨没答应,叫人送来棋盘:“不去外头了,我陪你下棋吧。”

    祝雁停不乐意,拉着萧莨的手晃了晃:“不能去吗?”

    萧莨无奈劝他:“外头风大,你身子弱,等到春日天暖和了,我再陪你去泛舟。”

    “我哪里身子弱……”

    “你自己说的,小时候身子骨不好。”

    祝雁停不以为意:“那是小时候啊。”

    “现在也一样,”萧莨捏住他手心,微蹙起眉,“这屋子里还搁着火盆,你的手依旧是冰凉的,身子这么寒,别想着出去玩了。”

    祝雁停不再争辩,手指抚上萧莨的眉心,与之讨饶:“那就不去了,我们下棋好不好?别皱着眉头不开心啊?”

    萧莨终究心软,望着他,轻声一叹:“等开春了,你想泛舟,我一定陪你去。”

    祝雁停弯起唇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