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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阅在网上挑了好一会相机,一番对比之后,买了台热门款,他以后要给时愈拍很多只有自己可以看的照片。

    时愈给他发来微信问他有没有去举办婚礼的酒店,说自己这边接到新娘就直接过去了。

    席阅走进洗手间,关了门,拨通了时愈的手机号。

    “你不忙?”

    席阅压低声音问他。

    “伴郎跟伴娘闹得正欢,你哥忙着发红包,基本没我的事,偶尔帮你哥拿下东西,刚好抽个空给你发微信,饿不饿?早上都没吃早餐。”

    时愈说话时鼻音有点重,吹多了冷风的后果。

    “你摸一下额头有没有发烧?”

    席阅敏锐察觉到他的异样。

    听他声音感觉他有些不舒服。

    “没有啊!我还穿着羽绒服了,跟他们比不得,他们一个个的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只顾着耍帅,看到伴娘小姐姐omega都疯了,估计太兴奋了,也就不觉得冷。”

    时愈估计是真无聊,在这个节点上,还有心情跟席阅说个不停。

    “你也跟他们疯一疯嘛!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席阅笑着建议。

    他已经猜到时愈肯定躲开了别人的关注,要不然那些伴娘早就围着他转了。

    “只想跟你疯,最好在床上。”

    时愈总会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说些撩拨席阅的话。

    “呵呵呵!昨晚还没疯够吗?”

    席阅笑成了鹅叫。

    “你早上不是说新年第一天没管够吗?”

    时愈把这句话记得很清楚。

    “只是说说而已,我不至于贪到没得分寸。”

    席阅此时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亲妈给他带回一个情敌的烦恼瞬间消失了。

    “对我,你不用太讲究分寸,要不然,都不满足,憋着难受。”

    时愈站在露天阳台跟席阅打电话,北风呼呼地吹往身上吹,脖子冷得厉害,他忍不住把羽绒服的帽子拉到头上,大毛领把他整个脸给遮住了。

    “小愈啊!你师姐请你过去。”

    是雪绒绒的妈妈在叫时愈。

    “好的,阿姨,我马上过去。”

    时愈放下手机回了话。

    “你先去忙吧!想吃什么,你发我微信,我给你带酒店去。”

    席阅听到了那边的声音。

    “嗯!真想现在就看到你,待会见,挂了。”

    时愈连忙跑去雪绒绒的房间。

    席阅冲着手机发呆,陷入无限回味中。

    时愈说真想现在就看到他,让他激动得恨不得立马跑到雪绒绒家将时愈抱进怀里亲昵一番。

    可惜,时愈有事要忙,还是为了他哥结婚的事忙,不能受影响。

    不过,他现在确定了一件事。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叫渡遥的情敌根本无法跟他抗衡,因为他很确定时愈的心中只有一个叫席阅的男朋友。

    从洗手间出来,席阅用外卖软件搜寻了一下附近的餐馆,礼节性地叫上渡遥、带着于磊去外面吃点东西,再打包一些,三个人去了婚礼现场。

    席阅的爸爸席初一大早就在酒店忙得晕头转向,不过乐在其中。

    大儿子结婚,他比谁都高兴。

    只是此时,他正打量着前妻的未婚夫老外,脸上的表情由喜笑颜开变得阴沉沉的。

    自从两人离婚后,他跟古月就再没联系过,对她的生活状况一无所知,也没找他的几个子女问问他前妻过得怎么样,只顾一天到晚忙公司的事,忙交年轻omega的事。

    今天见到前妻的这位老外未婚夫,他突然产生了特别强烈的挫败感。

    这个老外是个顶级alpha,看着比他年轻比他帅,而且骨子里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看穿着和手上戴的表,基本确定也是个挺有钱的主儿。

    古月都是近五十的人了,还能找到一个超越前夫的未婚夫,简直就是人生赢家,他甚至后悔跟古月离婚了。

    “你去忙吧!我就随便看看,你不用特意招待我,席晏结婚,我这个当妈妈的,除了给点钱,还真帮不上什么忙,劳烦你多上点心,对儿子好点。”

    古月挺直了腰杆说话,气场强大到周围人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脚上的高定款高跟鞋少说有八公分高,把她推上了一个几乎可以平视席初的高度。

    她本来个子就很高,踩着高跟鞋,周围站着的人都要仰视她才能看清她的面容。

    虽是年近五十的人,因为保养得好,又不怎么操心琐事,没怎么劳累过,模样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来岁。

    真要跟二十出头的小alpha谈恋爱,也是相当般配的。

    “那行吧!”

    席初也不好再盯着别人看,本来就已经显得傻愣愣的了。

    他转身的那一刻,突然决定以后再也不交小omega了,要做个清心寡欲的人,认真反省这一生。

    古月跟他离婚,无非是忍受不了他一次次的出轨。

    她只抓包过一次,但心里很清楚席初绝不可能只出轨一次。

    在席阅读初中那会儿,她就想跟他离婚了,只是一想到席阅还没成年,她就不忍心。

    熬着时间,等席阅成年,他成年后,她就能解脱了。

    席阅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终于跟席初离婚了。

    席阅大学开学那天,她远走国外,从此过上了逍遥自在的生活。

    当年如果古月再狠心一点,这个世界就不会有席阅这个人了。

    因为席阅的出生,古月的人生又一次被颠覆。

    所以,小时候的席阅讨不到妈妈的喜欢,即便他是任何一个家族都非常渴望拥有的顶级alpha。

    古月把人生中遇到的不幸都归咎于这个不在计划之中出现的小儿子身上,直到席阅在乡下被人划了一刀,她才意识到因为自己经常冷落这个小儿子而使他形成了执拗好斗的性格,于是,在平时就多关心他一下。

    后来去国外,就席阅一个人跑来送她,她才发觉自己最舍不得这个小儿子。

    回想这些年是怎么对待的,才发现自己亏欠了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她的孩子,最缺失的就是爸妈的陪伴,可是他们已经长大,好像不需要她的陪伴了。

    每个原生家庭产生的原罪,基本上是因为感情矛盾激发而发生亲情裂变。

    席阅在爸妈的离婚大战中还能乐观积极地成长,在于他懂得顺势而为。

    他不早熟,但也明白每个人都会经历甜和苦的生活。

    他是个向阳而生的人,只要有一点光,他就能抓住。

    他向往未来,因为未来里充满希望,所以,他学会了等待。

    小时候,努力等待妈妈快点喜欢他。

    长大后,努力等待另一个人早点出现然后喜欢他。

    幸好,他的等待没有辜负他。

    如他所愿,他与模糊记忆中的那个人重逢了。

    接亲团比席阅他们要晚一点时间到酒店,时愈跟席晏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跑来找席阅。

    他俩躲进一间包房,席阅把打包带回来的东西一一摆在桌上。

    “这么多。”

    时愈先喝一口热茶,再开吃。

    “觉着好吃,就都买了些,你不要吃太急,这会儿,应该没你什么事,最少还要等一个小时,婚礼仪式才会正式开始。”

    席阅又给时愈倒了杯茶。

    时愈是真饿了,席阅带回来的东西看着有点多,实际刚刚够。

    “你嘴唇这边都脱皮了。”

    席阅伸手摸了一下时愈的上嘴唇。

    “一半被你咬的,一半被北风吹的。”

    时愈把包装盒收拾到垃圾桶里。

    “昨晚,做得确实有点狠了。”

    席阅做出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控制了?难道担心我参加不了白天的婚礼?你也太小瞧我的承受能力了。”

    时愈把手搭在席阅的肩上,故作正经地说话。

    席阅听完,笑了好一会。

    两个人的手一直牵一起,大概半小时后才想到要去大堂。

    这时候宾客都已入座,婚礼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时愈又被雪绒绒叫了过去,席阅只好去找于磊。

    酒店的整一层全被席初包下来举办婚礼了,来了很多人,场内的座位都被坐满了。

    席阅只认识十来位跟他爸的生意有过合作的商业伙伴,而那些不怎么见面的亲戚,他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

    每个人都有指定的座位,但席阅和于磊找了个角落坐着。

    第一次参加婚礼,都觉得有些无聊。

    席阅看到了时愈的舅舅,他是女方邀请的宾客,此时正与一位女omega聊得十分投机,她的身旁坐着一位十一二岁的乖巧小女孩。

    这位女士应该是他老爸邀请过来的。

    再往别的地方看去,还看到了徐柏,他的前姐夫正在努力搜寻席妧的身影。

    可惜,席妧还待在酒店客房里补妆。

    老弟结婚,她比老弟还紧张。

    徐柏朝席阅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过来,可是他动都没动一下,只好自己跑过了。

    “席阅,我好紧张啊!”

    徐柏一见到他就开始描述自己的心情。

    “又不是你结婚,你紧张个啥?听说我姐也很紧张,你俩还真是怪人。”

    席阅拿起甜品盒里的一颗巧克力糖剥了包装纸,然后塞进嘴里。

    “我担心你姐在婚礼现场跟我闹起来,你看,这里这么多人,万一惹得老丈人不高兴了,我就复婚无望了。”

    徐柏今天穿一身银灰色高定西装,整个人看着像个深藏功与名的钻石王老五,挺有范儿的。

    “我老爸就算再高兴,我姐不想跟你复婚,你也没希望,你见到我亲妈没有?说不定她可以帮你。”

    席阅又往人堆里找人,只看到了渡遥,没见着他亲妈和准后爸。

    “刚刚聊了几句,丈母娘说她有心无力,时愈了?我就觉得他比较靠谱。”

    徐柏始终认为时愈是他的福星。

    “今天他是伴郎,正忙着了。”

    席阅看到司仪走上了舞台。

    席妧从另一边入口走进婚礼现场,跟她老爸站一块。

    两人正跟婚礼承办方说些什么。

    司仪宣布吉时已到,婚礼即将开始。

    之后就是各种流程,好不容易才等到新娘入场。

    雪绒绒被她爸爸牵着手缓缓走过来,而她爸爸坐在轮椅上,由时愈推着轮椅。

    看到这一幕,席阅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雪绒绒的爸爸确实站不起来了,但是时愈并没有代替他领着雪绒绒步入礼堂,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实现了雪绒绒和她爸爸的愿望。

    他们三个人,就像一道曙光,照亮了席晏梦寐以求的婚礼。

    婚礼还在进行,时愈最后站到了席妧的身旁,两个人竟然悄悄地聊起了天。

    “谢谢你啊!帮我找了个完美弟媳。”

    席妧的心情看着还不错。

    “其实是他们自个找的对方,我可以叫你姐吗?”

    时愈表现得很谦逊。

    “可以啊!”

    席妧很爽快。

    “姐,你觉得你跟你前夫有复合的可能吗?”

    时愈没忘记帮人帮到底,不过也是尽力而为。

    “你……还管这个?”

    席妧特别抵触前夫这个称谓。

    “我不想管的,可忍不住想跟你聊几句,人活在这世上,碰到一个还算懂自己的人,其实,挺不容易的,感情这种事,缘分到了,水到渠成,缘分尽了,一别两宽,你跟你前夫是否能再续前缘,别人操心再多,也无济于事,还是要靠自个打开心结才能不被过去牵绊。”

    时愈第一次跟没说过话的人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挺难为他的。

    而且,确实是多管闲事。

    “你现在跟席阅住一起?”

    席妧换了个话题。

    因为刚刚时愈说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嗯!”

    时愈直面这个话题。

    “你们之间闹过矛盾吗?”

    席妧对她老弟跟时愈的同居生活很感兴趣。

    “没有。”

    时愈回答得很简单。

    “你觉得你们以后会产生矛盾吗?”

    席妧站在心理学角度提问。

    “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矛盾的根源不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而且,就算矛盾发生,并不影响一个好结局的产生。”

    时愈说的这话,有点深奥,但是席妧听明白了。

    对感情持坚信态度的人,确实值得拥有好结局。

    “跟你说一点我家的事,我老妈特别不待见小时候的席阅,但现在最挂念人的却是他,人嘛!总会变的,但只要往好的方向变,谁都乐意接受这种变化,我也不例外,席晏说你很聪明,我还是第一次听我们家大神夸别人聪明的。”

    席妧的意思是会给徐柏机会。

    婚礼仪式结束后就是婚宴,时愈看到了时泽,连忙跑过去跟他打招呼。

    也看到了跟时泽聊得来的那位女omega,身旁的小女孩甜甜地叫他“哥哥”。

    徐柏看到他走过来,连忙迎上去,问他站席妧身旁说了什么。

    时愈只说复婚的时候不要找他当伴郎,他很忙。

    他确实很忙,忙着谈恋爱,忙着赚钱,忙着上课,所以,没时间再去多管闲事了。

    徐柏愣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又跑到时愈的面前,用力抱住他,亏得席阅及时把他拉开,心说自个的男朋友不允许其他人抱。

    “我就觉得你最靠谱了,多谢啊!我复婚的时候,别的没有,大红包管够。”

    徐柏开心得像个暴发户。

    “得了,你去找她吧!这会儿她应该有时间跟你聊聊。”

    时愈赶紧打发他离开,然后要席阅陪他去一趟洗手间。

    连着喝了几瓶水,他都快憋疯了。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碰到了渡遥。

    这小老外主动向时愈介绍自己,席阅在旁边看着,揍渡遥的冲动随时爆发。

    直到下午五点,席阅和时愈才回到出租屋。

    两个人着实累坏了,冲完澡就倒床上睡着了。

    席阅的梦里有说话温柔的时愈,而时愈的梦里有不受亲妈待见的小席阅。

    梦里梦外,相互惦念。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时愈被一阵手机振动声吵醒。

    偏头看到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亮了,有电话打进来。

    便拿过来看,发现是舅舅打来的电话,告诉他雪绒绒的爸爸去世了。

    当年时泽能够当上市级重点高中的老师,雪绒绒的爸爸有帮忙做推荐,时泽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婚礼结束后,他陪雪绒绒的爸爸去了医院。

    医院的护工临时有事,而今晚又是雪绒绒的新婚夜,雪绒绒的妈妈也忙了一整天,考虑到病人需要看护,他便主动留在医院守夜,没想到亲眼看到了雪绒绒的爸爸离开人世。

    时泽的声音难掩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