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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星的父母去世得早,故而夫妻感情虽好,却也并未来得及教给年少的女儿如何去爱。但因为有朱樱的存在,祁星在将来寂寞的岁月中,自己也慢慢学会了关怀一个人的方式——只是关于爱情,她始终一窍不通。

    直到遇上了叶骁。

    这个男人毫无征兆闯进了她本无波无澜的生活,他聪明任性,胆大妄为,甚至还带了几分孩子气的无赖,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始终坚持陪在她的身边。她曾嫌弃他聒噪,断言他桃花颓败要孤独一生,可是后来才发现,他生命里注定绽放的那朵唯一的桃花,偏偏就是她自己。

    他讲话时微微上挑的眉,专注凝视时亮黑而清澈的眼,笑起来唇边轻巧的弧度,将温热牛奶递给她时修长白皙的手指,以及耳畔低语的温柔声线,都是记忆里不忍磨灭的画面,都是命运的恩赐。

    与他相恋,这一生才算圆满,就仿佛这二十多年来所有的遗憾,在拥吻那一刻全部得到了补偿。

    她爱他,然而到底有多爱呢?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想来,当初在公路隧道,义无反顾愿为他身赴险境,不惧生死,便是最好的答案了吧。

    可是后来呢?她活下来了,却为什么把他忘记了呢?

    ——就算了了我的一个愿望,我曾做梦都想再见你一面,然后把它还给你。

    当他将那枚六芒星的吊坠交给她时,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他含在眼眶隐忍不曾落下的眼泪,如今回忆起来,都是蚀骨般的疼痛。

    “叶骁。”

    祁星跪在原地静默良久,直至远处爆炸声渐歇,她摸到了口袋里的最后一根烟,点燃后抽出那柄甩刀握在手里,忽而起身朝三车相撞的地点走去。

    肖翊下意识从身后拽住了她的手:“去哪?”

    她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月光从斑驳的枝叶间投映下来,那一点点的光亮不足以照清楚她的脸,也辨认不出她的情绪,她的语气异常平静,且比曾经任何一次都要陌生。

    “去看看那两辆车里,还有没有活口。”

    “……”

    “还有,你就不要跟过来了。”

    她没有以这样的方式与他讲过话,那一刻肖翊清晰听出了她隐藏极深的悲哀,只是那份悲哀的来源不是他自己,他彻底沦为了没有资格介入的旁观者。

    或许该来的迟早要来,他所害怕的,担心失去的,终究要落得预料中的结局。

    他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她走向车祸地点。

    路灯下,相撞的三辆车均已残破不堪,如同仍冒着袅袅青烟的废铁一般。祁星手上的动作是从未有过的凶狠凌厉,她绕到受创较轻的那辆白色奥迪旁,猛地拉开了车门,一刀准确挑断了那个驾驶员的手筋。

    后排两名同样佩戴黄色凤凰胸徽的男人也受了伤,但神智还算清醒,平心而论,在这样紧张的状况下,又见到同伴突然手腕鲜血飞溅惊声惨嚎,任凭是谁,恐怕也难以记起敌方会隐身这么个问题,他们只觉得见了鬼。

    可他们并没有下车逃窜的机会了,祁星干脆利落接连两刀,如法炮制废了他们的手,没有致命,却比直接杀人更加残酷。

    河边重归清静,然而当祁星将目光转向那辆千疮百孔的黑色本田时,好容易才伪装起来的冷静沉着不堪一击,她低声哽咽着,泪流不止。

    她知道叶骁自我愈合的能力很强,但是要在这样的车祸中成功生还,究竟有多高的几率呢?

    她不敢过去,她只觉自己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因为每一步都可能更靠近他的死亡,那将意味着再一次的别离。

    “叶骁,你总是那么爱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