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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严都平在闻道阁坐着,月光洒在茶案上,他沏了一壶茶,两个茶杯,像是在等人。

    后半夜,天雷神君陈文玉过来,立在阁外作揖:“殿下福生无量。”

    “免礼,进来吧。”

    陈文玉步入阁中,严都平抬了抬手:“坐。”

    “小仙失礼。”

    严都平伸手给他沏茶:“之前跟你讲话,语气重了些,本君那时在气头上,神君不要放在心上。”

    “的确是小仙的过失,您骂得对,若不是在下不仔细,瞳儿姑娘也不会伤得那么重,您没重罚,已是慈悲开恩,小人心里有数的。”

    严都平听他叫了声瞳儿姑娘,喝茶的手顿了一下:“小徒在家里行三,阿罗他们都是称三姑娘,神君呼名,不大尊重。”

    陈文玉没想到阎君在意这个,抖了一下:“失礼失礼,小仙失言,殿下莫怪,三姑娘眼下可好些了?”

    “好多了,这两天能下地走走,今日叫神君过来,是想问问,天雷伤人,除了灼伤,还留下很深的伤口,可是常事?”

    “留下很深的伤口,十个里头大约会有一二,但只要真元没有伤到,好起来很快。三姑娘外伤很重吗?”

    严都平点头:“后背有九道血口,很深,我先头和你打过招呼,所以你行雷的力度并不重,她一伤到,我就带她去药泉疗伤,中间没有耽搁,那么深的伤口,没理由看不到,依我猜测,她后背的伤,那天受了天雷之后没有显出来,是过后才发出来的,神君从前可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陈文玉不大听得明白:“殿下的意思,天雷不仅烧伤了三姑娘的肌肤,还有九道见血的伤口,但当时只见烧伤,几日之后才显出九道伤口?”

    “嗯,差不多是这样。”

    陈文玉感到匪夷所思:“小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势,如何能做到这般?”

    “我徒弟受伤,我定然十分恼火,但是我现在境况特殊,给她疗伤的一阵子就能冷静下来,即便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也不会去硬碰硬,但过了几日,我徒弟身上又显出几道更严重的伤来,换作是你,会不会忍无可忍,找他理论去?”

    陈文玉有些明白过来:“有人想逼殿下出山?”

    严都平冷笑:“岂止是出山,他想置我于死地,但是如今我在罗酆山不出去,他没办法,忍了这么些年忍不住了,就想出这么一招,用心良苦啊,这笔账我记下,有算的时候。”

    “能在我不知不觉下,对我的法器动手脚,这样的仙家何必非得引您出山再动手?您如今灵力受限,越拖延对他越不利不是吗?”

    “我现在是没什么灵力,但是只要在罗酆山里头,就杀不死我,山脉即我魂魄骨血,唯有在山外灭了我的真元魂魄,同时劈山断脉,才能杀得彻底。”

    陈文玉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严都平倒是淡然,又抿了口茶:“如何能彻底灭了我这件事情,天上地下知道的不多,天尊,圣母,泰山的山图公子,还有我继任之前的北阴帝庆甲,今天再加你一个。现在泰山府的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你觉得他们会是怎么知道的?”

    陈文玉道:“庆甲已死,在下,怀疑山图公子。”

    严都平笑了:“所以你几百年了还只是个小小的神君,笨了些,欠思量,这事必然与庆甲脱不了干系。”

    “可是他早已寂灭。”

    “都跟你说是泰山府了。”

    陈文玉明白过来:“生灵符!”

    “这事儿,我本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但是你们九重天上,我信任的人不多,除了赵公明,也就是你师父普化天尊可靠一些,你要是愿意,就帮我办点事,自然会有你的好处,要是不敢,那就当跟我闲聊了一夜,什么也没记住,你看是找点乐子呢,还是本本分分继续做你的天雷神君。”

    陈文玉没什么可犹豫的:“跟您说实话吧,九重天上是真的没意思,玉帝只重用那些一直跟着他的老部下,像我师父他们这些空有辈分能力,没有亲近关系的神仙,大多都边缘化了,守着那么点儿差事,过一日算一日的,先头五瘟使者到地府供职去我还说呢,冥界就是幽暗一点,别的真比咱们那儿强。殿下您尽管吩咐我吧,大不了我也除了仙籍,跟着您当差嘛。”

    “别说的跟一去不归似的,没什么难事儿。香山现在住了个清心仙子,你可知道。”

    “知道,过几天是她女儿生辰,好像说是出身有些问题,所以有个劫,正是在下行雷。”

    严都平道:“这个清心仙子是炳灵太子的姘头,那个小仙子是炳灵的私生女,你行雷的时候,手稍微重些,然后跑到泰山府去请罪,看准了,往太子妃宫里去,炳灵这位夫人来头大,不会忍着,我一时半会儿弄不死他,却不想吃这个哑巴亏,要是能在他宫里走动走动,就多走动走动,明白?”

    陈文玉会心笑笑:“明白,殿下放心吧,这点事情,我做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