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小五!”

    “是我错了!可不知师父可还记得当初小五为何拜师陌府!”

    我转身夺门而出,不再去看身后人如何痛心疾首。

    跑回房间后我才意识到自己错的如何彻底。

    刚才同我吵得不可开交却还是没动手打我的人,正是我五年前给自己拜的便宜师父——静远候陌云闲。

    也就是我师父墨渊的元神转世。

    拜师虽已有五年之久,可像方才那般大吵大闹是从没有过的。

    一是和陌云闲委实没什么意见相左的时候,二是自己尊师重道,根本不敢逾越。

    刚才针锋相对也实不得已。

    陌云闲都气成那样了,自己若是让他碰了软钉子,才算真的失礼。

    现在想起来却有点后悔,可若刚吵完便去和他来一出悔不自已,难免有无理取闹之嫌。

    加上刚才进屋时赌气将灯直接熄了,竟连衣服都忘了换,便索性和衣躺在床上。

    算了算了,天意如此啊,怎好逆天而行?

    我从来不信天,但真遇到什么,却总要拿天意来说说事。

    想着想着,眼前便换了一副光景。

    这是……沈府?

    实在好久没回来了。

    “小五?你怎么回来了?

    不好,小五快走!”

    只是自己刚在院内想要站稳,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甩了出去。

    那音色已然记不清了,只是自己在被丢出去的瞬间仿佛也切身实地感受到院内滚滚热浪袭来。

    四哥,

    下次就别丢我出去了……

    五年来类似的梦不知做了几次,可无论自己出现在沈府哪个角落,最后都会被四哥丢出去,无一例外。

    我闭上眼睛,想着只要睁眼就能像往常一样看到陌云闲坐在床边,拍着自己的背说

    ‘没事,师父护着你。’

    那场景好像在哪见过,可又着实想不起来。

    可今天没有,我这眼睛都快眨了半柱香,放在折颜做得那假眼那非要眨出来不可。

    眼前渐渐由空白转为猩红。

    这是做什么?如今一次噩梦已不够我做的了吗,竟还有再来一回一说?

    又听到师父的声音了,好吧,这回不算噩梦。

    “十七,等我。”

    眼前的猩红顷刻间消失不见,看得到的只有金冠玄甲的身影。

    师父!

    我两步上前,将师父小心的拢在怀中,七万年前的心慌与恐惧再一次接踵而至。

    可不等我同那年一般哭他个天昏地暗,便被几声小五唤得回过神来。

    我揉了揉眼,就看到床边一双眼睛死盯着我,真的给我吓了一跳。

    “陌云归!你能不能别再吓我了!”

    他眼睛本来就大,屋里漆黑,就着门外透进来的光,我每次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白无常抓了去。

    可他竟也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真是让人气都不打一处来。

    “小五,你又怪我。

    你且抬头看看,这都快日上三竿了。

    你若是再不醒,我哥怕要去找个道士,来看看你是不是什么黑熊成精,算算日子也快冬眠了。”

    这小鬼到底能不能说点能听的话,冬眠就非要是黑熊吗?谁家黑熊像我这般秀气?

    不对,这都哪跟哪啊。

    “又说胡话!我看你是没挨够师父的板子。”

    说起陌云闲,我便不免有些打怵,昨晚闹得那么凶,一会儿有什么脸面对陌云闲啊。

    陌云归是师父的亲弟弟,虽说不是双胞胎,可这基因未免太强大了些,使这陌云归同师父竟有七八分相像。

    若不是师父过于年轻,连自己都想怀疑这陌云归是不是师父的私生子。

    “你也别磨蹭了,要我说你昨天说话未免太过了些,我哥他从来都是为了你好……”

    这小鬼竟也教训起我来,可无奈于他占理,也没法回嘴。

    自从我拜在陌云闲门下,那陌云闲就没有一处窟窿桥让我走。

    拜师第一天,陌云闲就和我约法三章。

    首先,在陌府自己需以男儿身份示人。

    一是为了隐藏身份,二是女儿身拜师也着实太不方便。

    其次,就是要养精蓄锐,哪怕心中怨气再深,也要等待。

    毕竟我是以为全家百余性命为由拜的师,可我也知道,哪怕是沈家的血海深仇也不过是陪师父渡劫的过程。

    那血债自是要去讨回,可绝对不是凭借一身蛮力,更何况自己根本没有那能力,对于忍辱负重这种要求自然是欣然接受。

    最后,就是我需舍弃原先的名字。

    陌云闲让我给自己重新起个名字,我思来想去,深觉从前的那些名字,无论是白浅还是司音放在这凡间都觉得甚是违和。

    便让陌云闲叫自己小五,名字不过代号而已,自己自然没有那么重视。

    可那天之后陌云闲看自己的眼神中总有一种几分赞赏在。

    也是,这三点单拿出来任何一点,放在一七尺男儿面前,想来那人都要思索几日才好定夺。

    可自己几乎在陌云闲说出来的那一刻就答应了。

    不过欺陌云闲不清楚自己年岁经历罢了。

    拜师的第一年,我便真的什么都不问,对于自家惨案的了解也仅限于陌云闲第一次描述的那些。

    其实当时我便想通了,既然没法凭自己查清一切,不如相信陌云闲。

    只要和师父有关的东西,自己总有理由相信。

    既然找到元神所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完成任务。

    但自己确实低估了拜师带来的后果。

    第一年时,自己几乎每天都要学些功夫,说是功夫,其实就是一些武学皮毛。

    就自己那几下子别说应付陌云闲,就是为陌云归陪练都是白给。

    加上自己这凡胎俗体也不知为何怕疼的紧,每次陪练都像过年杀猪一般,让陌云归如听仙乐耳暂聋。

    后来许是陌云闲真的听不下去了,也许是看我这一年半下来学的功夫终于足够自保。

    就也不再为难我,渐渐地,我的战场也从庭院转向书房。

    万幸,自己在沈家时并未耽误学业功课,虽然一年半来已有些遗忘,但仅凭原有的记忆就足以让陌云闲惊叹不已。

    记得当时陌云闲看着他出的自认为极难的试题,有意让我答上半天。

    可自己不过半个时辰便答完了,害的陌云闲端着那捆竹简生生看了一个时辰,余下一个时辰来看我。

    是,他盯着我的脸研究了一个时辰。

    他终于意识到我不是练武的料,那日之后边便让我常驻书房。

    也不给我留功课,只是说闲暇时可以多看看自家藏书。

    这可真清闲了不止一星半点,就是在沈府都没有这种待遇。

    那段清闲日子仿佛让我回到了自己在炎华洞中陪伴师父仙体的时日。

    不过不同的是这日子里的师父是活的,自己的心情自是大好。

    若不是陌云闲生的实在年轻,自己甚至有了师父活过来的错觉。

    可即使自己知道他不是师父,还是会在偷偷为陌云闲画像的时候看着他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