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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这点之后,李如桢马上明白过来,刚才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不过他将话说的太过,不好下台,多少还是岳父大人不是?虽然关乎李家切身的利益,但也只能板着脸不说话,一时之间大厅之中陷入了一片沉寂。

    李重山一直呆在边上,见自己的父亲同最崇拜的姐夫似乎不对路,心里面一急,将话题岔开言到:“父亲,刚才我姐夫说,让我到他那里去锻炼锻炼,我想去,您说呢?”

    “咳咳~!嗯,锻炼锻炼也好,不过你要按下心思好好炼,别给你姐夫添麻烦,招惹是非,要不然我可要打断你的腿。”顺坡下驴,李如桢转过面对着李重山就是一顿训斥。

    龙致远怎么会不知道李如桢是要面子的人,他既然松了劲儿,自己肯定也不会将彼此之间的关系弄得太僵,毕竟说到底两家分合之间彼此都会有所损失,所以长远看还是将李家栓在自己的战车上面是最好的选择,于是笑嘻嘻的,配合着李如桢的话语,对着面上不服气的李重山说道:“好么,现在有了岳父大人的尚方宝剑,嘿嘿,你就等着被收拾吧,不过么,岳父大人,重山这孩子还是不错的,能吃苦,有冲劲,头脑很是聪明,好好锤炼锤炼是块好钢,说起来也是将门传承,普通人家可是比不过。”

    这么一绕,有了李重山做话题,立刻花厅之中的气氛松懈了下来,李如桢呵呵一乐,言到:“可别夸他,这就是头傲驴,时时刻刻不敲打敲打,必然要四处给我惹是生非,所以送到你那里,规矩大,纪律严,我放心,要不然放在家里面总有一天要被他娘给惯坏了;”

    接着面色一变,正色言到:“致远啊,别怪岳父大人说话直接,有些事情么,的的确确是揪心啊,你这趟去蒙古,说起来名正言顺,但是东厂、锦衣卫那帮属老鼠的,可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些道道里面的东西必然被人传上去了,弄不好有人正在思考怎么摆弄你呢;

    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才是正理~!你现在家大业大,要多考虑考虑大局,不能再用小门小户的眼光看问题了,唉,这朝廷啊,能忍你贪,能忍你庸,能忍受你不作为,但是有一点,是绝对不能忍受的就是有异心,所以不管你能拿出多少好处填满多少人的胃口,只要沾了这种事情的边,嘿,别看别人同你称兄道弟,立刻就能翻脸不认人哩。”

    点了点头,龙致远知道李如桢这些话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当然是真心,还是假意就不必深究了,笑了笑,说道:“小婿省得,多谢岳父大人提点。这次来李家原本就是想要向岳祖父请安,顺便送上些礼物聊表对我支持之意的感谢,既然岳祖父军务繁忙,那么就烦劳岳父大人代收了。”说完从怀里面拿出一张礼单,递给李重山,示意他呈上去。

    李如桢拿着手中的礼单,嘴里面刚刚说了句客气话:“都是一家人,何至于,”看到单子上写着纹银五万两,五百匹马,手一抖,这份礼可是不轻啊,不过原本就最是爱财的李如桢,来同龙致远闹腾不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么,于是面上的容光都温柔了三分,笑的连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接着说道:“如此重礼如何当得,不过既然是贤婿一番心意,孝敬老大人的,那么我也就代为收下了,李龙本是一家,下不为例,可是不要再如此见外了~!”

    心中嗤笑一声,不这么见外?嘿,要是自家真的不这么见外,恐怕你就算面上再是你好,我好,他好,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责怪我这个愚笨的女婿不懂事情呢。当然礼送上了之后,有些话还是要说的,于是龙致远开口说道:“最近我那块地域有些不大平静,女真人有死灰复燃,勾结东海女真妄图复辟的迹象,所以下半年我有可能要对东海用兵一二,到时候还需要得到岳父大人的支持才是。”

    “嗯~!?”皱了皱眉头,李如桢听说龙致远还要动刀动枪,慢慢的说道:“支持是没问题,李家在关外也有自己的利益所在,那里容得这女真匪类猖獗,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李家族兵并非我李如桢私人所有,总是要向上同老大人说上一句,听从他的吩咐才是;

    不过么,致远啊,我还是那句话,现在你风头太盛,韬光养晦才是你需要做的,比如说你弄出来的立县之说,就很符合当今的心意,如此才是保住富贵的正途,我们李家乃是效忠皇上清清白白的人家,万万莫要入了歧途。”

    清白人家?效忠皇族?嘿,别不要脸了~!龙致远听到这话,面上笑着,心中腹诽。不知道当初努尔哈赤是谁弄到关外去的,养寇自重么,傻子都能看出来,现在在我面前说这种大义凛然的话,你羞愧不羞愧呢?

    更何况,韬光养晦,说的轻松,你以为朝廷设立辽东镇守使是为了什么?讲郑国泰弄到辽东来又是为了什么?曾山为何到辽东来就要将巡抚衙门移动到辽阳来?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现阶段皇帝陛下需要我任事,需要我替他打下基础,但是等到稳定了之后,兔死狗烹的下场,必然复制在我的身上;

    你们李家反正可以做皇帝的一条狗,我呢?要是关外青年城的基业露出来,入了皇家的眼睛,到了那个时候,嘿嘿,恐怕你就是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所以说屁股不同,脑袋也自然不同,李家的阶级成分和自己完全不同,最终会走向何方,还看利益的归属点在那里。

    次日清晨,龙致远从辽东总兵府出来,告辞了李如桢,带着一干从人,直接前往金县,他要去那里看看船厂,以及骆博轩的移民政策做的如何了,第一批的南海胥民已经到位,就等着分田分地,分房子呢。

    说到南海胥民的事情,这件事情早在去年,刚刚回到辽东之后,龙致远就派了相应之人去南海接洽这些日夜飘零在海上,就连死了都只能水葬的可怜人。南海胥民分为四大姓陈、刘、侯、单,由于大家都是共同的命运,四支姓氏之间从来是同声同气,互相支援,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被整个时代,被大明,被整个世俗传统所抛弃,如果大家自己再不能对自己人团结,那么胥人的未来将更看不到光明,必然陷入到极度黑暗之中,可就是如此,在去不去辽东的事情上,一众人等之间还是发生了相当大的分歧。

    反对者的意见无非有两条,其一漂洋过海,离乡背土,去万里之遥的疆域讨生活,哪里虽然给土地,给政策,愿意让胥民去贱为良,可是谁知道大家活儿能不能适应,水土不服,离乡别井,最后能不能生存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