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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前,秦臻在一处山坡醒来,牧野荒凉,除了瑟瑟冷风,就剩下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秦臻。

    他坐在地上,神色发愣好一阵功夫,僵硬的四肢才细微地动了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声音强壮且有力。

    秦臻不是个傻的,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强悍到接下那九十九道天雷而毫发无伤,既是如此,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重生了!

    纵然修真界有不少离奇诡怪的事儿,但听说和发生在自己身上,明显是两回事儿。

    反应间,无意瞧见自己白嫩嫩的手,很好,这白嫩嫩的手和他那饱经沧桑,拿剑布满老茧的手毫不搭边。

    不过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的猜想,他还是在这附近找了条河。

    河面上的影子,生得一副好皮囊,眉目清明,丰神俊秀,还带着份独属于少年的清扬桀骜,看起来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明明生在自己的脸上,但对于秦臻而言,这份皮囊却无比的陌生——这张脸并不是他的。

    少时的秦臻眉眼虽也清澈明朗,但隐隐透着一股桀骜倔强,眼角轻扬,狭长的凤眸再配上浅淡的瞳色,让人觉得疏离难以接近。

    只有与亲近人接触时,那双浅淡的瞳孔才会填上颜色,眼睛只剩下条窄缝,从其中透出光来。

    而河中的少年开朗明艳,即使嘴角不含笑意可那双无辜的小鹿眼总带着种天然的亲近感,与原本的他大相径庭。

    既是样貌不同,那便不是重生。

    秦臻深吸了口气,难道,是借尸还魂?

    世人皆道他毫无人性,嗜血残暴,连恶鬼见了,都要退避三舍,是什么人还愿意救这么个魔头?

    不过很快,他就再次打消了借尸还魂的猜想。

    借尸还魂最少需要死者的一魂一魄,才能成功。

    而他死的时候,天道生怕他死的不透,降的天雷一道比一道狠,神魂消散的干净,哪里来的一魂一魄?

    ……

    思来想去半天,他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

    最近这鬼怪烦心事一档接着一档,索性也就不想了,暂且权当自己运气好,从天道手里捡回一条命。

    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他可是修真界公认的祸害,怎么也能活个好几千年。

    纵使不是他运气使然,人为所致,那……又有什么可怕的,总归结局无非两种,无论哪一种,秦臻都毫无畏惧,他本欲与天道相争,又何惧蝼蚁之势。

    只是……身体既是没了,那他前世的修为是否也一起消失了?

    秦臻端坐地上,探息自己的灵脉修为。

    令他意外的是,他的修为并没有随着他的身体而彻底消失!浩荡的灵气竟全部封印在他的丹田处。甚至灵气感受到主人的气息而兴奋的随之跃跃欲动,溢散些许。

    只是他的灵力过于庞大,现在这具身体的灵骨并不能承受秦臻体内浩荡如海的灵力,强行解除封印,只会爆体。

    秦臻可没兴趣再当一次人体烟花。

    修为在,那他的灵根……想起自己仙魔双根的身体,秦臻微微泯唇,心中划过一丝侥幸,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的灵根与所有修真者一样,只是普通的灵根,哪怕弱一些也无妨,只要不是他原本的灵根……

    但最终的结果只是让他苦涩一笑,更沉重的墨色在眼底荡开。

    原来无论重生几次,都是一样,那被视为罪恶的魔根,依旧牢牢的刻印在他的骨血里,融进魂魄中,带着他上一世罪孽,寻他而来,只是魔根被封,并非消失,只等时机一到,破晓而出。

    “原来一切都还一样!”秦臻自嘲道,他的罪孽竟是连身陨魂消都不会消散。

    顺着那河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临走之前,又望了眼河中自己模样,眼中明暗交错。

    “晦气!”

    ……

    既是回来了,秦臻觉得总归要见一见故人才好,反正他现在顶着这副新壳子,那些整日对他喊打喊杀的人想必也认不出他,他就发发善心看一看他们,再给他们来一个迟来的“惊喜”,他们想必也会很开心。

    这么想着,秦臻唱着首小曲,大摇大摆的下了山,既是自己不痛快,那些人更别想痛快!

    “无虞镇”风水极好,临湖的小镇,风景秀丽,民风淳朴,背靠青山,灵气充裕,不少的门派都设立在这儿附近,治安自然也是一等一的不错。

    秦臻一路走来,连打架骂人热闹都没瞧见一个。

    倒是颇为意外。

    “修真界何时有这等宝地了?”秦臻坐在一处酒馆暂时歇脚,听着酒馆外“咿呀呀”的小曲,内心的烦躁感消解不少。

    “小二,来壶醉花酿!”

    “得嘞,公子!”

    酒馆的小二惯会看人眼色,他见秦臻衣着不菲,气质不凡,便猜测秦臻很有可能是哪位有钱的世家公子。

    眉宇中多了几分讨好的神色。

    “公子,你要的酒。”小二恭敬的把酒壶放到秦臻桌上,却没急着走,反而兴致勃勃的问道:“公子也是第一来这儿?”

    秦臻一眼就瞧出这人想的什么,从钱袋里扔出块儿碎银子,道:“我问,你答就行。”

    小二大喜,连忙收好了银子,连连应和,道:“自然,公子您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臻:“这是什么地界?”

    小二:“回公子,咱们这是无虞镇,锦官的地界。”

    秦臻点头,又问道:“如今的年份?”

    这个问题实属称不上什么问题,小二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恭敬的答道:“永安十三年。”

    秦臻皱眉,心猛地一震,萌生出不好的念头,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烈酒划过喉咙,让他问出了下一个问题:“司逸澈……你可知晓?”

    “自然。”小二点头。

    听了小二的话,秦臻默默松开手里那盏紧握的酒盏,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