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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试所用考棚距离县衙不远,听沈伯言说建成所用的供张之费皆由恩施绅富捐输,因为渭朝初建,负担不起覆盖全国的科举考试所用考场,那可是一笔具额开支,因此体制外的捐供也是必不可少的。

    沈弈走在去考棚的大街上,没过一会,街上就出现了不少的车马,有些精致的车马前挑着一盏照亮的红灯笼,有些则简陋点,但都给静默的县城掀起了不平静。

    走了四、五分钟,前方的火光大盛,是衙役在头门举着火把看守。

    其时天尚未亮,知县高坐于大门外的台上观场,但还没有开始验牌,应考的童生都在考棚外等候。

    他们两人来的早,前提找了块靠近且显眼的角落站着,等剩下的四人从客栈来时,能够快速找到他们。

    因着第一次参加科举的原因,沈弈耐不住好奇,抬头张望,放眼望去,考棚前一片已经开始熙熙攘攘了,他还发现来参加县试的考生年纪相差甚大,如沈常安一般十五六的志学少年较多,其次是有二、三十岁的弱冠青年,在其中甚至还看见了不少白发苍苍的老考生,也算是长了见识。

    总共看上有数百名考生,自己要在这千军万马中过独木桥去争夺寥寥几十名的份额,他即便是对自己掌握的学识有足够的自信,也难免有几份迟疑。

    但像跟沈弈一般大小的考生却是很少见,他也没失落,紧接着就发现一个更有趣的现象,那些考生手里除了携带着装入笔、墨、砚台及吃食的考篮,其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卷袋,沈弈问了沈伯言才知道那是用来装试卷的袋子。

    因为考生进入考场,大都左拿右提,两手都没空,而答题纸是专用的,不能有丝毫损坏,更不能淋湿或弄脏,所以考生们都会准备一个中间有油纸夹层的布袋,这样考生在领到答题纸后,就可以把答题纸卷起来放在卷袋中,然后挂在脖子上,这样才能妥善保管。(注1)

    相比之下,因沈弈把考篮改造成了小行李箱,就也很方便携带卷袋了,沈伯言就把卷袋放在了里面,为此他还狠狠地夸赞了一番这改造。

    “弈弟!”

    还在与沈伯言对话的沈弈隐隐约约中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姓名,转过头去,竟是四个跟自己身穿同款白衫的人,不过早已在人群的拥挤中皱巴巴了,他们脖子上挂个卷袋,手里还提着考篮和考凳,凌乱的跟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白足提篮似丐,沈弈脑海里奇异的冒出了这六字。(注2)

    “师兄们安。”他颇有闲情逸致地打趣他们。

    四人中,沈常安有气无力,林边关因刚刚过来遭遇的拥挤有些火气,韩卫黄白的病容也加深了,居然只有第一次参加科举的吴恙神采奕奕,有心情向他吐槽。

    “弈弟,我可跟你说我们今日多倒霉,早晨出客栈后,沈师兄发现自己的笔毛不知是被那个缺德的给揪光了,幸好有多准备几支,接着乘坐的马车轮子坏了,大早上的,也摸黑找不到新的,咱们只能走路来的,亏得当初舍得花钱离得近,要不然现在还在路上呢。”

    吴恙大倒一堆苦水,才勉强消气,两人也帮着他把那几个受了苦的师兄找块地安顿了下来。

    沈弈直觉接二连三的祸事怕是没有那么凑巧,怕是有人在暗中捣鬼,不让他们进,会是谁呢?

    他还没想多久,因为吴恙指着他独特的考篮羡慕了许久,引得旁人注意,也纷纷请教了制作方法,毕竟谁都不想在这么多考生面前没了形象,万一其中就有上榜的学子呢?那看过彼此丑态的各位,还能不能好好结交了!不过现在的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装有小铁轮的考篮,会在以后席卷各地,并成为善化县的特色。

    这时差不多已是五更天了,天边半升的太阳正被薄云缠绕着,放出淡淡的白光,沈常安等人也恢复了过来。

    有了一点天色,吴恙也看清沈常安和林边关脸上都顶着两圈浅淡的黑眼圈,是昨夜没有睡好的模样。

    他惊呼:“两位师兄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憔悴,是昨夜睡的不舒服吗?”

    这可让沈常安和林边关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自己思虑今日的县试,导致一夜没睡吧?那不行,作为已经参加过一次的师兄,要给师弟们以身作则,所以他们似乎并不需要

    “无碍,这是客栈的棉被过于僵硬,明天我等就能习惯了。”沈常安搪塞。

    为了转移这个话题,他又询问道:“弈弟,昨夜睡的如何?”

    “我?”沈弈指了指自己,“劳烦师兄挂心,睡的不错。”

    他当然睡的很好,一觉睡到睁眼,这都是前世大大小小的考试练出来的。

    得了,只有他们俩翻来覆去睡不着,两人的脸一下就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