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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并肩于夜色中,修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元衡似乎有话对你说,待我回殿,你再来问问他。”

    阿殊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

    “他应当,伤的很重。”

    阿殊没答他,风卷起远处的残叶发出碎裂的沙沙声。

    “阿殊,你体内并无魔气,为何偏要留在魔域。”

    “你该知道,他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恶行累累的魔尊,终有一天魔域会永沦地狱,到那时便晚了。”

    修同明知自己的话不合时宜,却还是忍不住想问他。

    两人止步于夜色中,褪去往日的嬉皮笑脸,面色沉稳,“修同,有口难辩的事太多了,万人万言,你该循着谁的想法去做呢。”

    “行差踏错的不是路,是人心,究竟是非途还是正道,只有自己最明白。所以,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人心有分别,世事无对错。做的任何事情只要能说服自己的心,那便去做。”

    “可有些事情,是心说服我的,比如重玹。纵然与天作对,我也要救他,若是阎罗敢来,我便毁了鬼界。”

    羡宁赶来忘忧殿时,元衡正交代着阿殊什么,见她赶来,元衡淡淡一瞥便回了殿。

    熹微倾洒,给魔域带来一丝温暖,她三步并作两步追来。

    “你……去哪?”

    “他可好些。”

    羡宁一连抛了两个问题,她迫切的盯着阿殊的脸,在他沉眸刹那,她也敛下了眸子,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无措,还是恍然。她说不清楚,心乱如麻。

    可若是羡宁此刻抬眸,便是能看到向来嬉皮笑脸遇事淡然的阿殊,此时脸上苍白毫无血色,双眸尽是倦意怅然。

    “我去极恶之地,取纯阳盛莲。”

    阿殊去而折返,元衡言辞恳切告知他重玹寒毒侵入肺腑,需以纯阳盛莲为药引,引灵气入体内驱毒。

    阿殊登时便起身前往,可元衡却道极恶之地夜间难寻,可阿殊却等不及。

    两人也真切的明白,重玹也等不得。

    阿殊只回答了一个问题,但这一个问题就足以回答了这两个问题。

    几乎是想也没想,羡宁便答道:“我也去。”

    阿殊浅浅的叹了口气,“重玹救你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阿殊!”

    言罢转身欲走,却被羡宁一声喊住。

    两人前世熟识,今世却鲜有交集,可阿殊却总有一种熟悉之感令他不得不止步听她在言说。

    “难道让你去送死吗?有我在,多少可助你几分。”

    羡宁太过坚定,坚定的让阿殊都有些动摇。

    “莫再拖延。”

    殿内想起元衡疲惫的嗓音,他缓缓出来扫了一眼羡宁,冲着阿殊道:“去吧。”

    重玹重伤之事难以言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机取而代之,元衡信得过的人,不过阿殊而已。

    “元衡大人,你应当很恨我吧,我害了他。”

    元衡抿唇不语,已是答案。

    却也不能说恨她,他只是有些怨。那人从不知道好好心疼自己,次次从尸山血海中救出来他们,自己受了多大的伤也咬牙强忍,从不言苦。

    他至今记得那时自己沦落恶鬼谷,重玹踏着血海,踏着骷髅一步步走向他,接他回家。回了魔域自己闭关了一年有余,却带着完好无损的他回了家。

    正值魔界动乱,他那时也不知怕不怕被众魔撕碎,就那么踏着众魔出来救他…

    “所以,我身先士卒替他走这一趟,若是我的命能换来他的命,岂不划算得很。”

    元衡有些动容,却终究尚未开口。

    “我的命是他换来的,还给他又何妨。”

    羡宁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眸子却坚定到不容置疑。

    她探手递出药匣,“能救他命的。”

    末了她还补一句,“是程革师兄给的。”

    元衡抬起疲惫的眼看了她许久,终于是什么也没说出,缓缓点了点头。

    东南极恶之地距魔域并非很远,不消半日两人便已抵达。

    屠长老曾让重玹将南域附近尽数征战归降于魔族,不堪归顺者,则灭族屠杀。极恶之地头先的首领倒是个有眼力见的,在南域再无几个种族时,带着全族投奔魔族,故他们进入极恶之地的入口十分容易。

    可惜终究是时过境迁,极恶之地首领换了四次,现如今的首领是个踔厉风发之人。所以并非魔族一句话他们便能将纯阳盛莲送来,甚至有了些脱离谋反之意,不过魔界动乱方才平息,又忙着仙魔大战之事,故重玹尚未有功夫来处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