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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室内,尤然正拘谨地坐在穆斐安排的软椅上。

    她本是不想坐上的,因为这把椅子看起来就很好,根本不适合她这样的人坐上去。

    只不过,大人要求的她只能照做,不管是让她做什么。

    所以她只好怀着十二万分小心地坐在椅子边边上,尽力用自己的双脚支撑着地面,小短腿蹬着地面非常艰难。

    她望着道雷先生进来了又出门了。

    她不知道道雷先生递了什么进来,放在桌面上的是一个小盒子。

    她倒是希冀着道雷先生可以留下来,这样她或许可以不那么紧张。

    她抬起眼,直愣愣地望着那束孤傲的背影。

    穆斐大人身着一袭黑色的长裙,丝绸质地的缎面,真的非常美丽,仿佛这件衣服只有大人穿在身上才会有如此夺目。

    尤然在心底默默地赞叹着,她一直觉得穆斐大人是她曾经看过的童话书里的最美丽的女王。

    她曾幻想过如果现实能看到的话,那最高贵的女王陛下一定是如书里描述的那般,穿着金色或者白色的闪闪发光的长裙,但她现在只觉得穆斐大人的黑裙才是最美的。

    穆斐大人就是她心目中的女王陛下。

    尤然情不自禁地笑了下。

    “笑什么。”

    穆斐转过身,将女孩那单纯的笑意尽收眼底,她拢了头发盘在了一侧,边问着,手里拿过桌上的药膏以及涂抹的工具。

    尤然立马垂下头,耳尖因为窘迫而慢慢发烫。

    穆斐走近她,看着对方十分费力地用脚尖支撑着整个身体,不敢完全坐在椅子上的滑稽模样。

    只好将药膏放在一旁的边几上,算是轻柔地将尤然提起,嗯……她没抱过孩子,所以只能像拎小鸡崽一样将尤然提起来,然后整个重心完全落在了椅子上。

    她还真是瘦弱,一点重量都没有。

    尤然则瞬间瞪大了眼眸,整个人很是无措。

    穆斐拉过一把略微矮一点的软椅,坐在了尤然对面,金褐色的眼眸直视着女孩的眼。

    这双清澈的黑色眼睛。

    “真不知道你是真的在怕我还是,”

    穆斐话没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情不自禁勾了下,然后拿过一旁的药膏。

    药盒刚打开,那股奇怪的异香散发出来。

    果然蛮指草的气味还真是令她有点难受的。

    她微微皱眉,但还是用刮片抹了一点,然后望向一直傻傻看着自己的小家伙。

    “手。”

    依旧是很冰冷的语调。

    尤然完全不敢思考对方是要做什么,立马伸出手。

    一双胡萝卜一样的红肿小手。

    穆斐突然想起那次在庄园撞见的戚家两个血族小孩,对方的手上没有像这样的疮伤,他们健康娇贵,没有受过一点风雨吹残,不像面前这个小东西。

    穆斐眼神黯淡了些,她将药膏涂在尤然手上的同时,也尽量压低了声线,用着鲜少的柔和音调告知对方。

    “要是痛的话,就说出来。”

    药膏附着在红肿裂口的脆弱皮肤上,先是冰凉感紧接着就是如蚂蚁蜇人般细细密密的难忍刺痛。

    尤然的手微微发抖,但她却紧抿着嘴唇不发声,只是默默地偷望着近在咫尺的穆斐大人。

    只要能看见大人,伤口就可以一点都不痛。

    所以,现在这样子,原来穆斐大人是要给她上药。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尤然低下眼睑,盯着被涂抹药膏的指骨,她的嘴唇颤抖地不像话,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簌簌掉了下来。

    穆斐看到一滴水迹落在了她指尖,先是一愣,然后就看到小家伙眼泪已经一颗颗挂脸上仍然强忍住哭泣的扭曲表情。

    这是疼得掉眼泪了吗?

    穆斐只好拿开了刮片,有点好笑着,“你这么爱哭,道雷还在我面前夸,说你是个很坚韧的孩子。”

    尤然沾染泪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穆斐,她不是爱哭,她也不是因为疼得才这样的。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着,可本就口吃的她还是选择闭上了嘴巴,只是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这样美丽如神祇的人。

    她就想这样默默看着穆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