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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曹公子今日帮忙,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了。”叶玉浅笑施礼,带着丫鬟转身离去。留下曹洛站在原地有点发愣。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下人。”听着自己的兄弟被人损贬,魏无忌一直微笑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些不快。

  李敢更是直脾气,“这人怎么回事,帮他们还帮出问题了?”

  曹洛此时,突然兴致缺缺,“回吧,累了。”

  成长的烦恼,如期而至。

  周历七七九年秋,吴、齐两个大国交恶加深,边界争论再度被拿上庙堂,局势一度紧张,两国纷纷向边界加派驻军,时隔二十年,齐吴大战又要一触即发。为应对日渐恶化的动荡局面,吴国兵府大开,广招募兵。恰好曹洛四人,正符合征兵年纪,在“男儿当配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的号召下下,曹洛带着几个小兄弟毅然参军。

  “李敢你别哭哭唧唧的了,像个男子汉一样好不好?”各地新兵集结完毕后,要统一前往丹阳郡进行为期两月的新兵集训。在新兵营开拔的路上,见几人情绪都不太高。魏无忌就拿李敢开涮,想要缓和一下离家情绪。

  “我哪哭了,我只是有点想家,你不想家啊。”李敢嘴硬答道。

  “别说笑了,说个严肃的问题,这回我们可要去的是真正的战场了,不是书本上的故事,更不是上山打猎,前路凶险,既然你们跟着我出来了,我就有责任再把你们带回来,活着回来。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谨慎为上。”曹洛沉声道。

  此行参军,曹洛绝不是头脑发热。跟着魏先生读书多年,打开了曹洛的眼光和格局,很有远见的看到,这阶级禁锢的时代终将被打碎,想要有一片自己的天地,就要等机会去拼一次。再回想起叶家丫鬟那句“你什么身份。”还有叶家小姐那无视的态度,这些时日更像一根刺扎在心头。时势造英雄,正苦于前途无路的曹洛,就等到了齐吴边界摩擦升级的这个大机会,变数来临,常人会先心生恐惧与担忧,而曹洛,看见的却是舞台,一个施展拳脚的舞台。

  一路无话,一众新兵行至丹阳郡大营已是三天后。丹阳郡在长江以南,位于吴都建业和天堑长江之间。长江北侧,吴国还有几个重要渡口作为大前方。如若敌军跨过长江,丹阳郡就成了守护国都建业的最后一道屏障。重要的地理位置,也让丹阳郡成为了吴国的军事重镇。

  此时,全国募兵,江南各地的新兵陆续集结于此。

  丹阳郡西大营校场,江南之秋,酷暑已去,微风吹拂下带有一些凉爽。一位披甲军士在台上进行着训话。

  吴国版图西接楚国,东临东海,北部过长江一线与齐国、尧国接壤。吴楚联姻多代,历史上也未曾发生战事。尧国是个小国,包裹着天子王畿,军事能力上较弱,一直与吴、齐两个大国和平相处。齐国地处东方,人口、资源丰厚,是东方第一大国。二十年前,齐、吴之间还有个小国越国。当时的吴国,国力鼎盛一时,吴郑公自觉时机已到,举兵北上伐越,为报世仇。越国不敌,都城都被吴国大军攻破,越国公不敌北逃,同时请援齐国,齐国大军籍此借口,越过齐、越边界,挥兵南下,兵锋直指长江以南。吴,齐大军于长江以北,湖海地界决战,时任齐军统帅的赵印,指挥得当,奇谋尽出,而吴军贪功冒进,且是进强弩之末,惨败于湖海。兵败如山倒,此役一败,吴国精锐尽失,只能退守江边,齐国统帅赵印也默契的止兵戈于此,不再前进,反身收越国故地于齐。经此一战,强国夹缝中生存的越国亡国,吴国大衰二十年,齐国则纳越地之资强极一时,成为周朝诸国中最强一国。

  高台上的甲士训话完毕,开始指挥军士给新兵分组。吴国军制,十人为一组,五组为一队,十队为一纵,四纵为一营,五千人为一军,万人为一师。曹洛一众,同为乡党,编入一组后,就开始了紧张又严格的新兵集训。弓骑剑戟,列阵行军,三月时间在充实的训练中匆匆而过。在这期间,吴齐边境发生数次小规模摩擦,互有伤亡,战事还处于互相试探的程度。

  吴国庙堂。

  “主公,近日平津渡附近现匪盗滋乱,渡口守备力量不足,前线各镇驻军又不停受齐军袭扰,无力分兵回援,平津渡都尉李敏请奏,增兵驰援。”一位传令兵拜在殿前,风尘仆仆百里奔回传讯。

  “诸位怎么看?”吴郑公坐于殿上,开口问道。

  “主公,可以抽调部分新军驰援平津渡,平津渡地处长江西北,不与齐军先锋正面接触,但地理位置却很重要,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平津若乱,前线供给会出现问题。如若坐视不管恐前方生乱。此番抽调新军前往驻扎,平匪盗之乱,亦可起练兵之效,平匪乱而已,伤亡又不会过大。同时向江北前线增派新军,也可证明我大吴兵源充足,即可使前线将士安心,又能震慑齐军不敢妄动。一举多得。”周瑾位列武将之首,向前进言道。

  吴郑公微微沉吟,“张阁老之意呢?”

  张阁老位文工之首,抿了抿满是褶皱的嘴唇,缓缓道“老臣以为,不妥,现已深秋,即将入冬。气候之变,于我军影响尚浅,后方尚能供给充足,可齐国冬日寒冷,粮草供给必出问题。想必齐国统帅也清楚。观近几日的齐军动向也有所印证,只是袭扰未见大举攻击。齐国必是积攒力量,待到来年开春将与我军决战。备战前线才是重中之重。平津渡不处吴齐交界,偏西近尧国,与战事不紧。况且匪盗之乱,匪盗而已,平津渡若无精锐平匪,命前线抽调部分兵力折返平津渡即可,新军此时更应加紧操练,在来年开春,为前线大量补充兵力。以应齐军大军来犯。”

  “张阁老言之有理,其余诸卿之意呢?”吴郑公用手指轻敲着殿上案几。

  “主公,臣附议”张阁老身后,一名中年文官踏出一步作揖言道。接着补了一句,“周将军,观局应目光长远些。”这轻描淡写的一句,瞬间点燃朝会议政。

  周瑾身后一位年轻将领跨出,指着中年文工说道,“你们这群文官,就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前线若是小问题,李都尉能急书求援?一天就知道纸上谈兵,哪个敢去前线?怂包。”

  “你说谁怂包?尔等莽夫。”

  “你说谁?”“就说你!”

  ......

  吴国内政文武不和已久,此次更是激化矛盾,本是议政大殿瞬间变成菜市场,文武群臣互相言语攻击,甚至上升到了人身攻击,越发的不可收拾。

  “放肆!”殿上吴郑公,拍案而喝。

  见主公震怒,周瑾与张阁老立刻附身跪地,身后文臣武将也跪满大殿。

  “今日朝会,吾是让诸卿议政,不是街头骂架。成何体统,所有卿家,不分高低,罚俸三月,回去自纠自查,新军调动依周卿之意,抽调新兵精锐赴平津渡剿匪。退朝。”言罢,吴郑公大袖一挥,愤愤然向内殿走去。走入内殿时,面上表情却很是玩味。

  殿下众臣工,一直待到吴公步入内殿半晌,才敢抬头起身向殿外缓缓退去。诸臣缓缓退去,文臣武将依旧互相吹胡子瞪眼。人群最后,文工之首张阁老和武将之首周瑾并排而行。

  “阁老,前日我在街市上收了一颗老山参,益寿延年,一会让下人给你送去。”

  “谢谢周将军了,老夫的乡下亲戚昨日带来一些秋茶,甘香去火,给将军拿一些尝尝。”

  周瑾皮笑肉不笑,张阁老面似古井。

  丹阳西大营,新兵标考数日前结束,曹洛、魏无忌、李敢、樊真真四人,凭借着从小的训练,打下的坚实基础,和过硬的身体素质,在标考中名列前茅。

  考校结束,依照惯例,要把新兵们分营入旅,派到前线各大营中。但从建业都城来的一封军令打破了这个惯例。

  “为应前线局势,镇平津之匪乱,着丹阳西大营校尉,亲带新军精锐五百,开赴平津助战平乱,余日训如常。即日出发。”

  在营中收拾行囊时,几个小哥们凑到一起,“我觉得前线情况不对,连咱们这群新兵都调上去了。”魏无忌皱着眉说道。

  “无忌说的有道理,这一路多加小心。”曹洛也皱着眉,虽然两位新兵少年已经预示到了此行不妙,但是几日后,这群还未见过血的新兵,万万想不到,军旅生涯的第一次搏杀来的这么迅猛,这么残酷。

  次日清晨,号起,鼓震,五百轻骑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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