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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货郎也不客气,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个滴水不剩,还很是酣畅淋漓的啊了一声。那少年倒是斯文,如品茶般慢慢喝了,双手把碗还给苏婉言,轻声说了声多谢。

    苏婉言见他小小年纪竟礼节周全,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好俊秀的后生!虽衣衫简旧,却干干净净。只不过眼神黯然,像是经历过伤心之事。“这孩子真有礼貌,您教得好。”

    担货郎尴尬了:“您说笑了。我哪有这么好的本事,能教出这样的孩子。”

    那少年不自在地侧过身去,拨弄茉莉新开的花蕊。

    “妈……妈妈……”一个清脆的声音穿过院墙传了过来。

    苏婉言笑着答应:“我在呢!”

    一呼一应间,萧暮雪小小的身影和一只白猫出现在老梨树下。她手脚并用爬上台阶,捡起地上溜溜圆的小石头,小跑着到了苏婉言身边:“妈妈,我和大白都饿了,有没有东西吃?”她又侧过脸,问担货郎好。

    “一年不见,小姑娘都这么大了。快去货架上找个你喜欢的,叔叔送你。”

    “谢谢叔叔,不用了。”萧暮雪转头问那少年,“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目光低垂,迟疑良久才说:“我叫姚慕白。”

    “姚慕白?我记住了。我叫萧暮雪。你陪我玩好不好?”萧暮雪拉了拉姚慕白的衣角,“小伙伴们都回家了,我一个人好无聊。你陪我,行不行?”

    姚慕白收回拨弄花蕊的手,掏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来:“这个给你。”一串手链勾在小兔子的耳朵上,被带了出来。

    “草编的小兔子!好可爱!咦?妈妈,哥哥的手链和你上次给我看的那条一模一样呢。”

    “你看走眼了吧?这世上哪有一模一样的东西。”

    萧暮雪将手链递到苏婉言手里,嚷道:“妈妈为什么不相信雪儿的话?”

    那是串雕有龙纹的手串,散发着独特而奇异的直入肺腑的香。

    苏婉言将手链还回去:“哪里是一模一样了?分明是完全不同的。”

    “才不!我就是觉得和莫言师太送我的那条一样嘛!”萧暮雪胖胖的手指顶住紧锁的眉心,努力思考着,“上面都有很好看的动物呀!”

    姚慕白一愣:“莫言师太?我这手串确实是一位叫莫言的师太送的。”

    苏婉言也是一愣:“这么巧?她是你的什么人?”

    姚慕白这次回答得很痛快:“她不是我的谁。我们只有一面之缘。”

    苏婉言甚是惊讶:“一面之缘?”随即,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的家人呢?”

    “死光了。”姚慕白面无表情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冷冰冰的字来。

    苏婉言转而问担货郎:“您跟这孩子是什么关系?”

    “纯粹是萍水相逢。前些天我在江下走货,在江边遇见了这孩子。他说他无家可归,死活要我教他学走货。我看他孤身一人蛮可怜的,就答应了。干我们这行的,虽说是辛苦,但好歹能混口饭吃,起码不至于饿死。”

    “您人好心善,必有后福。货郎哥,说起来这孩子和我们家也有些渊源,要是您舍得,就让他在我这里住下。他还这么小,跟着您风里来雨里去的,实在是辛苦。您不用担心我亏待他,在我们家,有暮雪一口饭吃,就必不会少了他的。”

    担货郎喜出望外:“当真?”

    苏婉言笑道:“我女儿都这么大了,我红口白牙的,难不成还骗您?只是不知道这孩子愿不愿意留下来。”

    萧暮雪举着小兔子开口了:“慕白哥哥,你留下来陪我嘛!我好喜欢你当我的哥哥!我会很乖的,绝不调皮,也不惹你生气。我保证!”

    姚慕白想起了莫言师太的话,想也没想就应承下来:“好,我留下。”那只至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萧暮雪的白猫绕着他转了三圈,蹭地跑开了。

    担货郎十分欢喜:“苏家是出了名的仁善之家,你安心住下,他们会好生安顿你的。”

    苏婉言道:“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货郎哥请正房坐,我这就去准备饭菜。”

    担货郎连连摆手:“有口水喝就很好了,不敢再劳烦您。趁天色还早,我想再多走几家,看能不能卖出点东西。”他挑起担子就走,像是很怕留下来吃饭。

    苏婉言也不说破:“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了,免得让您失了生意。您慢走。”

    担货郎嗯啊的答应着,脚底生风很快没了踪影。那天后,他再也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