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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不走是他的事儿,她说了不算。

    叶澜盛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动作并不温柔,把她的嘴都擦疼了。

    擦完以后,他去卫生间拿了吹风机,给她把头发吹干。

    季芜菁感觉好受了很多,但脑袋还是隐隐发疼,吹风机的轰轰声停住,叶澜盛坐在她的面前,忍不住又想抽烟,“什么时候醒的?”

    “你接电话的时候。”

    她听到薛妗两个字,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了。

    身体不适,脑子昏沉,但她还没有变傻,思路贼清楚。

    她目光炯炯,盯着他,那眼神好似是在控诉他。

    叶澜盛拿了烟盒,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他点上,抽的很慢。

    季芜菁说:“是薛老爷子的事儿吧,人命关天,快回去吧。”

    她旁的什么也不提,只是赶他走。

    仿佛一刻都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叶澜盛没说话,只用余光和她对视,漫不经心的抽着烟,喉结上下缓慢的滚。

    季芜菁看了一会,就垂了眼帘,说:“头晕,我要睡觉了。你走的时候,不必跟我说。”

    她要躺下来,叶澜盛没让,一把将人拽过来,“让你睡了?”

    她轻微的叹口气,那种无奈感,全部落在叶澜盛的眼里,好似疲于应付,懒得应付他。

    “那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叶澜盛只觉得心里胀痛,怎样都不畅快。

    真他妈想掐死她。

    烟抽完,他用力的把烟头摁在了床头柜上,又随手一把将她甩开。

    季芜菁本来就无力,一甩就倒,倒了以后,索性就不起来了,拽了拽被子,就这样躺了。

    她睡着很快,几分钟的功夫,人就没什么反应了。

    叶澜盛气自己的,她倒是睡的安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那股气,并没有随着时间平复下去。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一直到一通电话过来,通话结束后,他拿了外套穿上,上面沾染了季芜菁的气味。

    此时,季芜菁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脸埋到旁边的枕头里,被子裹的很紧。

    可能是在发冷。

    他站了一会,又坐下来,伸手去摸她的额头,退烧没那么快,她冻那么久,估计也不会那么快就好。

    叮的一声,手机短信。

    他看了看,是深城那边给他发的航班信息。

    估计是盛舒让人办的,果不其然,稍后就有盛舒的短信过来,【即刻回来。】。

    他看完,把手机揣进口袋。

    一小时后,他出了酒店。

    酒店门口有两辆车子等着,他上了其中一辆。

    车子急速行驶,但并不是朝着机场去的。

    车子入了中式别墅园区,叶澜盛拿了司机的烟,烟不怎么样,又浓又烈,车子到了一栋别墅前,他推门下车。

    走到门口,摁下门铃。

    雨已经不下了,地面积水,踩在上面发出细碎的响。

    他统共摁了三次门铃,就直接叫人把门弄开。

    可能是里面的人实在睡的太香甜,没听到门铃声。也对,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在甜美的梦乡里,就是不知道对方的美梦都做了些什么。

    门打开,叶澜盛稳步走了进去,光明正大,好像这里就是他自己的宅邸,随意进出。

    进门,他没有换鞋,也没有开灯,只慢慢的上楼,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主卧,门关着,轻而易举的打开。

    下一秒,他便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堪堪避开了那一拳头,并迅速出击,带着十足的火气,狠狠一拳落在对方的腹部,紧跟着,他又准确无误的掐住了对方的后颈,直接摁在地上,他的拳头入雨点一般密集,砸在那人的身上,铆足了劲头,像将郁结在心里的气撒完。

    可越打越气,如何都出不了气。

    男人倒是硬气,一声不吭,并还有反抗的迹象,但叶澜盛这人要么不打,若真的发了狠的打架,没人是他的对手,掐人要害,一掐一个准。

    梁问为什么怕他,就因为他打人太狠,发火的时候是朝着死里打的。

    六亲不认。

    暗黑中,两个男人皆喘着粗气,一个是挨打疼的,一个是打人累的。

    等到脚下男人不再反抗,叶澜盛才一把将人拎起来,手指掐着对方的脖子,说:“你叫谁老婆?”

    静默一瞬,男人发出轻嗤,“当然是我的老婆。”

    说完,男人铆足劲,用自己的脑袋,朝着叶澜盛狠狠的撞过去。

    依然没有得逞,叶澜盛夺过,而后一拳落在他的脸上,语气更冷,“你再说一遍。”

    “嗬,你要打死我,季芜菁可要哭了。”

    “是么?”

    “她爱的我死去活来,死了可不得哭么?”

    叶澜盛冷哼,他顺手开了灯,灯光亮起,可以看到沈遇轻蔑的笑颜,即便此刻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但眼里没有半分恐惧和后怕,就算这一刻他真的把他打死,他也不怕。

    好似在对他宣誓主权,证明爱情。

    这眼神,他似曾相识。

    叶澜盛甩手,把人推开,如抛弃垃圾一般。

    “沈遇陈,你别惹我。”他压着火,一字一句的说。

    沈遇稳住了脚步,背脊靠着墙,狠是真的狠,他没想到叶澜盛会那么狠,那细长的手,是铁做的么?砸在身上,仿若要把他的骨头根根打断。

    疼的吐血。

    以为他拿手术刀行,没想到拿拳头打人更行。

    他轻笑,说:“我没想惹你,我就喜欢上了。”

    “喜欢上了?”

    他与沈遇陈交情不深,但同个圈子,多多少少自然有点交集,他是沈覃的儿子,长房长子。不过父子两关系不好,沈遇陈的母亲死了以后,他就不怎么跟圈子里的人来往。

    在商圈也没有他的足迹,没人知道他在搞什么。

    叶澜盛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混到季芜菁身边去了!

    他可不相信,只是巧合,即便查不出什么问题,他也不觉得是巧合。

    沈遇陈揉了揉胸口,站直了身子,说:“你养她这些年花了多少钱,你告诉我,我双倍给你,不,十倍给你。如何?”

    “妈的。”叶澜盛随手抓了一样东西就朝着他砸过去。

    沈遇陈这会有点缓过劲来,迅速躲过,他也有点火,“你他妈可以冷静点谈么?”

    “我草你妈的冷静。”

    说完,两人迅速的缠斗在一块。

    叶澜盛出拳速度太快,拳头又快又急,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沈遇陈应付了几下,很快就败下阵来。

    他说:“你以为你打赢我,你就赢了?你别忘了,你婚约在身,你能给她什么?你只能给她一大堆的麻烦。”

    话音未落,叶澜盛的铁拳就砸在了他的脸上,沈遇陈差点晕过去,叶澜盛说:“我他妈要你管!”

    他站起来,随手从桌子上拿了烟,点了一根,没有抽,居高临下的看着还没从刚才那一拳里缓过来的沈遇陈,等他稍稍有点意识,他才说:“给我离她远点,再让我听到老婆两个字,我废了你。”

    说完,他把烟丢在了床上,走了。

    烟头没有灭火,落在床上,很快就燃起了火。

    沈遇陈闻到味道,骂了句脏话,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接水,及时把火扑灭。

    做完这些,他撑着身子,给顾赫打了电话。

    顾赫赶到的时候,这人跟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就赶快把人送去了医院。

    肋骨打断了好几根,内脏倒是没什么问题,脸上那一拳,把他鼻梁都打歪了。

    顾赫办妥入院手续,回到病房,瞧着沈遇陈那样,“不报警?”

    “不用,私人恩怨。”他闭着眼,默了一会后,“你明天帮我去找一下季芜菁。”

    “就你那老婆?”

    “嗯。”他喉头滚了滚,说:“带她来见我。”

    ……

    叶澜盛坐的是包机。

    但他找沈遇陈费了点功夫,迟了将近四个小时才登机,到了深城,天也亮了。

    盛舒亲自过来接机,因为他迟了四个小时,作为一个母亲,她感觉到叶澜盛有事儿。

    再接机口看到人,盛舒松了口气,等人走近了,看到他脖子上那个鲜红的,看起来很新鲜的牙印,她脸色一下冷了。

    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忍着这一口气,到了车上。

    让司机降了隔板。

    “你去杭城做什么去了?”

    叶澜盛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脖子,并没什么心虚的表现,似是不怎么在意,说:“工作。”

    “在哪里工作?床上?”

    叶澜盛轻笑出声,没有跟她较劲这个话题,只道:“老爷子现在什么情况?要走了?现在直接去医院?”

    “直接去医院,你预备看谁死?你死还是我死?”

    叶澜盛懒得理她,侧头看向外面。

    盛舒盯着那个牙印,火气一股股的往上冒,她只觉心绞痛,以为他变好了,结果还是这个样子!节骨眼上搞这种事儿!

    她咬着牙,许久才把这口气忍下来,冷声说:“我们商量了,你和薛妗的婚礼提前,老爷子最多还能拖一个星期,把婚事办了,好让他安心闭眼。”

    叶澜盛的眉头皱起来,“我不同意。”

    “这不是你同不同意的事儿,你爷爷也是这个意思。”盛舒挺直背脊,“我不管你脖子上这东西是哪个不识趣的玩意儿给你留的,自己解决掉,否则我亲自出手。”

    “我不会结婚的。”叶澜盛语调平静,却异常坚决。

    “这话你去跟你爷爷说,他要是同意,你就可以不结婚。”

    “怎么不让薛琰结婚?”

    “薛琰也要结婚。”盛舒冷眼看他,“他们兄妹一块结婚。”

    “让大哥接手。”

    盛舒脸色铁青,没有理会他的话,说:“先回家洗个澡,整理一下,然后去婚纱店,薛妗在试婚纱了。她心情很差,你好好安慰。”

    回到家,叶敬之也在。

    下车的时候,盛舒用膏药把牙印贴住。

    两人前后进门,叶沛也回来了。

    叶敬之:“小舒跟你说了吧?”

    叶澜盛咬了下牙,说:“我不结婚。”

    “什么?”

    几个人脸色骤变。

    叶澜盛说:“我说我不结婚。”

    叶敬之目光落到了他脖子上那块膏药,似是了然,他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只道:“泽善现在在婚纱店陪着薛妗选婚纱,你洗完澡换一身衣服就过去。老爷子就这几天的事儿了,不要让他带着悲痛走,薛家对这个很重视。”

    他说完,深深的看他一眼,这一眼,让叶澜盛没法再说出那几个字。

    盛舒拉着他上楼,给他拿衣服。

    一声不响。

    叶澜盛简单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就出门了。

    到了婚纱店,薛妗窝在更衣室里哭,叶泽善就站在更衣室门口,一门之隔,他说了许多,但薛妗一个字也没有回应。

    看到叶澜盛,他微的松口气,对着门内的人说:“阿盛来了。”

    片刻的功夫,门打开,薛妗穿着婚纱跑过来,直接扑到了叶澜盛的怀抱里。

    她双手牢牢的圈住他的脖子,额头贴在他脖子上,泣不成声。

    叶泽善和盛舒先出去了,留空间给两人。

    薛妗抱着他哭了许久,才慢慢平复下来,两人坐在沙发上,她没什么力气,靠在他的怀里,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说:“爷爷一直等着喝我们的喜酒,他老盼着我们几个小辈快点成家,一心一意的想要抱曾孙。”

    她说着,又想哭,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出后面的话。

    她忍了又忍,抬起头看向他,说:“我们结婚给他看,好不好?”

    叶澜盛抿着唇,垂眼对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泪还在掉,怎么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