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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惠文王更元九年,司马错带兵灭巴之后,屯兵江州,筑江州城。

    江州以丹砂出名,其无关国计,无关民生,用今天的眼光看属于奢侈品。

    丹砂的需求量非常大,是炼制丹药的重要材料。

    丹药金贵,一颗上好的丹药,在合适的时机服下,可以抵得上数年的苦修,修士趋之若鹜。

    始皇帝统一六国的时候,巴蜀地区出现了一些超级富商,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就是寡妇清。

    《史记·货殖列传》记载:“巴寡妇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数世,家亦不訾。清,寡妇也,能守其业,用财自卫,不见侵犯。秦皇帝以为贞妇而客之,为筑女怀清台。清穷乡寡妇,礼抗万乘,名显天下,岂非以富邪?”

    太史公这是一句牢骚话,字里行间充满着知识分子酸溜溜的味道。

    丹砂业的兴盛,成就了江州的繁华。

    江州城内行人接踵,往来客商络绎不绝,巴人、秦人混杂其间。

    巴女多妖娆,艳丽的服饰充满了别样的风情,让叶风赞不绝口:“还真是赏心悦目,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发现宁采臣没有跟上来,于是就回过身去,在他的后脑勺上拍了一记。

    “哎哟,燕兄!”

    “采臣啊,看什么呢,瞧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宁采臣觉得燕赤霞自打上次发了癔症之后,人就变得轻浮了许多,这让他很有些不适应:“那名女子,长得很像小倩。”

    叶风循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轻盈袅娜的白衣女子。

    那是一个远离世俗的几近精灵的女子,宛若夕颜花,黄昏盛开,翌朝凋谢,悄然含英,阒然零落,让人忍不住想要小心呵护。

    “你确定没有看错吗,这大白天的。”

    宁采臣讷讷地道:“不是小倩,就是长得真的很像。”

    “小子挺好色啊,眼光不错!”

    女子的风采让人心折,和宁采臣一样驻足的不在少数。这只是旅途中的一道靓丽风景,叶风并不打算多做停留。

    目光掠过人群,不经意的看见两道异样的目光,那眼神里分明不是欣赏、倾慕或是觊觎,而是......不对,这是要对人姑娘不利。

    回想这几年,在秦国境内干得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恍惚间早已模糊了正义与邪恶的界限。然而大侠情怀未死,执剑江湖行侠仗义,每念及此一颗心蠢蠢欲动。

    要不要补了这些年的缺憾呢?当然要!

    大街上人来人往,这两个家伙肯定要等到僻静地再下手。等他们一动手,嘿嘿!

    想到这里,只觉手心发热。

    剧本他都想好了。

    救命之恩姑娘肯定要拜啊,先伸手把她扶起来,示意她不必多礼。这时候表情要保持严肃,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名大侠,再得意也不能笑场。

    接下来得说点什么,嗯,就说:“行侠仗义本是我辈中人分内之事,学武之人,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后面那句好像匪气太重了,要不再改改?

    万一姑娘无以为报,要以身相许怎么办。当然是拒绝了,拒绝的时候一定要婉转,不能伤了姑娘的自尊。

    越想越激动,江湖中闯名号我从来不用刀,千斤的重担我一肩挑。

    姑娘却不走了,莲步轻移进了一间茶肆。要了一壶茶坐下,茶来了也不喝,怔怔地望着窗外,看上去满怀心事。

    怎么不走了呢,叶风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心急,不能心浮气躁让那两个贼人看出了端倪。

    看样子一时半会走不了,得找点事情打发一下时间。

    “燕兄,还走吗?”

    “不急,再看看,看看……”

    四下里一踅摸,正瞧见河边有人在下棋,旁边围了几个看客:“走,看下棋去。”

    下棋的是两个老头,一个花白胡子,一个胡子全白,下的是六博棋。

    这种棋由两人对弈,双方各有六枚棋子,其中一枚相当于王的棋子叫“枭”,另有五枚相当于卒的棋子叫“散”。

    六博棋是最古老的棋戏之一,也是世界上一切有兵种盘局棋戏的鼻祖,诸如象棋、国际象棋、将棋等等。最早出现于商代,在春秋战国和秦汉时期都非常盛行,但在东汉末年却突然神秘绝迹。

    叶风在基地见过图文资料,却不懂六博棋的规则。

    两人下的很慢,一下子也看不明白。好在一盘棋哪边占优,哪边处下风,光看棋手就明白了。花白胡子神态自若,应该胜券在握。白胡子老头举棋不定,应该就要输了。

    两人貌似身份地位悬殊。只见那花白胡子锦衣裘袍,器宇轩昂,白胡子老头一身破布袄,油腻腻的,胡子黏在了一处,上面还有些饭后残留。人以群分,按理说都差了好几个阶层,怎么会同在小河边下棋?

    这样想着,再看那白胡子老头,便发现了不同。老头初看邋遢,细看之下,眉宇间不掩潇洒疏狂,竟有出尘之意。大隐隐于市!再往那花白胡子瞧去,面上看似成竹在胸,右手却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分明是很紧张。

    看来这局棋不简单。

    又下了一会,白胡子老头伸手拂乱棋盘,叹了口气:“第二局。”

    花白胡子松开拳头,微笑着道了声好,看样子是赢了。

    两人重新摆上了棋子。

    这一局是从头开始,叶风渐渐地瞧出些门道。

    白胡子老头棋风凌厉,花白胡子棋力略胜一筹,棋盘上杀的难分难解。

    正看得入迷,宁采臣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燕兄,那女子出来了。”

    宁采臣有点死心眼,人可不傻。

    虽然不知缘由,但叶风这番做作明显是冲着那白衣女子去的,就留了心思。见女子起身出了茶肆,连忙出言提醒。

    她一走,两名贼人跟着就动了。

    叶风拍了拍宁采臣的肩膀:“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女子往出城的方向去,叶风远远的缀着两名贼人一路跟出了城。

    四周的山连绵起伏,小路上行人渐渐稀少。待到无人处,贼人提速赶了上去,一人越过那女子,两人一前一后将她截在路中间。

    前面一人开口道:“柳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