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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对着来人俊眉一挑,玩笑道,“人儿不大,架子却不小,也练成个小大人儿了。”

    对面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早把脖子上的烟筐取下来,放在十三对面的椅子上,他一身短棉袄黑棉裤,腰间系个绑带,圆圆的头圆圆的脸圆圆的眼,什么都是圆圆的。

    此刻他带着冒了线头儿的露手指的旧毛线手套,闻言便把右手心摊开,向十三比划了一下手心中的一盒洋火儿,“这不是知道三爷您要吸烟,紧赶慢赶给您送火儿来了吗?”他言语爽利,声音清脆,整个人从上到下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哦?十三故做逗小孩儿的表情,一面调皮的把烟雾吐成个圈,一面对小男孩儿道,“真是人如其名,怪不得叫个小洋火儿,哪儿缺点烟的火儿都有你,不错!当的上个小及时雨!”

    小洋火一听,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圆圆的头,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十三身旁的椅子上,两条腿使劲向下伸,脚尖才将将够着地面,“瞧您说的是啥话,及时雨就及时雨,还非在跟前儿添上个“小”字,”

    他伸手拿了就近盘子里的一块牛舌饼,咬了一口才接着说,“我可不爱听,我人虽小,可能办老多事儿了,再说,”他咽下嘴中的糕点用袖子一抹唇边的渣子,“我小洋火的名儿还是您给起的,我也只愿意给您一个人点烟火儿。”说完就又毫不见外地接着吃起来。

    嗬!十三见小洋火像个小大人儿似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深感一年时间,连个小嵬子也值得刮目相看了,再看他吃起点心来却弄的脸上衣襟上到处都是碎渣子,十三一笑又得出结论,再值得刮目相看还是个小嵬子。

    小洋火儿今年也才十岁,从小无父无母,只跟着一个孀居的聋子老奶奶过活,打从五六岁起就在南市讨生活,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长到八九岁还光着脚乱跑,连名儿都没有。

    他人小却头脑机灵、手脚简利,因不愿像大杂院里别的小孩儿似的捡煤核儿,编草绳,挣那磨一天都不够买半拉窝头的钱,他便想在南市热闹场找个事儿,而因着他又没本钱,也只得在戏园子茶楼外围卖点小零嘴儿艰难为生。

    众人见他又弱小又可怜,也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他进苑场里兜售贩卖。

    一次他跟挤着熙攘的人群溜进凤栖阁,想趁里面人多热闹多卖点儿钱挣双鞋,正赶上十三抽烟没带火儿,正卖糖瓜的他十分机灵,抄起就近的桌上的火柴,眼疾手快地上去给十三点着了火。

    十三见这小孩儿聪明伶俐又有眼力劲儿,便把他收拢为羽下,给他钱置办了烟筐子,暗里成为眼线网小跑腿儿。

    自此他便也有了名儿,十三因和他与一盒洋火结缘,便叫他个小洋火,小洋火小小年纪十分机敏能干,是线网跑道收集消息的一把好苖子。

    此时十三见他一手点心一手茶壶地连吃带喝的又忙又乱,不由笑笑,这个小机灵鬼儿,自从知道有自己给他撑腰后,还真是愈来愈有了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若以后自己成了事,这边这一摊也用不着他了,正好可以把他带到身边厉练。

    看他吃的如小猪似的样子十分熟悉,十三一时又不由想起家里的小妖女,手指间的烟便不想抽了,他掐灭了烟,“少吃点,留着肚子,中午我请你吃广和楼。”

    小洋伙闻言抬头,先忙忙对着茶壶嘴灌了几口水把点心顺下去,才惊喜地问,“真的?你不寃我?”

    十三闻言笑了,“自然是不冤你,我说话有不算数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