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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张老头远去的背景,寒夜行抱着红无焰,一时竟是无语。良久之后,他才对着何必灵道:“何师,这次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这何必灵与他相处日久,已相知甚深,当即开口回道:“这个我不敢说,因为我老何毕竟没有小先生这样的灵眼,也不能你小先生这样天通炼灵十一念,于这灵气的感知达到了纤毫毕现的地步。

    但是我老何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自我与川石将军在庐峰灵山上相遇,便愿为之驱驰,生死不避。为的并不是他未央九子的名声和他孤身坚守浔阳城的勇气,而是感召于他那颗悲悯之心,在任知困境之中都不惮于给人以信任的宏大气象。

    在这一点上,小先生其实与将军很像。也不算枉费了将军如此看重于你,又为你如此煞费苦心!”

    寒夜行叹了口气,心内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似是感动,又似是被看透心事的窘迫,还似有些丝丝甜意。但最后,还是那沉重占据了他大半的心田:“只要何师认为我的坚持是对的,并值得去做,我也就放心了。不过,看到张老头离去,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寒夜行回忆道:“其实,从我们古堡遇险,来到这荒原绿洲,看起来好象是我们连累了他们对吧?这紫莲大军受这渊墨盟之令一路追踪我们,才围上了这绿洲。”

    何必灵一笑,道:“小先生竟然还在纠结这件事,你是觉得自己连累了这一族人而不安么?完全没有必要啊。第一,从现在的情势看,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我们不在这里,这阴谋都会进行。

    第二,就算不考虑这一点,你也无需内疚。那张老头一见事情不对,便不顾我们救了他最痛爱的红无焰暗算我们,等我们明白事情的时候,就算我们离开也已经没用了,你又何必纠结太多呢?”

    寒夜行叹道:“何师有一点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在想,为何我们眼见便要咬住那个布阵者,引起了他的警觉之后,便就在古堡遇险,然后被引到这个绿洲里,又让我们一步步深陷入这阴谋之中!?”

    何必灵终于听懂了寒夜行的意思:“小先生是说,我们很可能就是这限谋要算计的一部分?可是依据呢?”

    寒夜行疑惑道:“没有理由,只是一个直觉!这让我想起在当日在浔阳城里的诡谲情状了,因为这个布下阴谋的人对我们太了解,对行势把握得太精准了!”

    何必灵悚然而惊:“你是说?这个阴谋的主使人很可能就在我们身边?就在这个绿洲之中!?”

    寒夜行点了点头:“是的!”

    何必灵哈哈一笑,欣慰地道:“小先生的进步实在是太快了。诚如小先生所言,既然我们已经卷进了这场阴谋之中,那就应该称职一些。咱们这去找出那风眼所在吧,我相信,他们没耐心等到明天,阴谋即刻就会发动。”

    何必灵点了点头,郑重道: “对!届时,将会是一片混乱,长天队长你几个守住无焰这丫头,让这灵脉与绿洲无虞。而小先生你,就负责判断局势,找出那个阴谋家!小先生找到他,然后我们杀了他!我们所有人的存亡,都在于小先生的判断。而且我相信,这机会,只有一次。”

    一直默默地呆在两人身边的浔长天也是长刀一振,从寒夜行手中接过了红无焰:“这个小丫头就交给我们几个了!”随后一愣,又疑惑道: “只是……若找到了那个限谋家,谁来一击必杀!?”

    寒夜行与何必灵相视一笑,两双眼睛又同时往向了已经浔长天手中抱着的那个小丫头……

    “机会,只有一次!”

    同样的话出现在老头张乐行的口中,语气中却少了些何必灵的激昂与勇气,只剩下了哀求与祈祷:“此番这个绿洲,我族的十几万人性命就交到两位的手中了!”

    他的对面,是他那个古怪的儿子张洛和那个一脸傲气的寒山巨汉老伊。而在他们三人面前,则是那个大阵的结界,只要张老头打开界门,一场大战便将开始。

    张洛一声冷笑:“阿爹放心,我既然已经说服了徐大将军,让这石副将率领大军前前来,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定然不会让阿爹失望。”

    那老伊也是巨目一张,也是看着张老头,郑重点头:“只要张族长说话算话,让那寒先生确保这灵阵无事,那老伊和我麾下的万余将士定将一击狠狠命中这些紫莲妖徒的心脏,让他们无法再逃跑。”

    然而两人说得好听,却始终没有动手的意思。

    大阵之外,三支军队弓已上弦,刀剑出鞘,战马已经被杀气所惊,嘶鸣一片。这三方人马都静静地盯着这个灵阵的界结处,等着那个发动进攻的信号。

    在这大战发动的前一刻,是如此的寂静,反而是最难新生熬的一刻。这是生死存亡的一刻,没有人必稍有懈怠,更无人敢偷赖。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位将军,小老儿有件事情请教。”

    两人与张老头同时回头,却见何必灵和浔长天几人也已经带到了这界门之前,但却没有见到总被他们拱卫在中心的寒夜行。

    寒山老伊虽然知道他是浔川石将军座下的首席随军炼灵师,但横看竖看也不过是个老朽,且对寒夜行那个小竖子言听计从,言语之间也就有了轻慢之意:“何先生请讲。”

    何必灵道:“三军对峙,这从日升到黄昏,眼下已经入夜了,却还是按兵不动,这是哪一家的兵法呢?”

    这话单刀直入,却让人不好回答。他一旁的浔长天也是叽讽道:“以逸待劳么?”

    场上一时一片寂静。这一层窗户纸一捅破,反而让人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张老头心中一乐,这样的话也只有何必灵这样地位的人才好出口,他就是想说,也不好说出口。

    何必灵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其实小老儿我一直疑惑一件事。这金轮儿怎能如此悠闲?就算他不惧两路大军的夹击,但我们不能忘了,既然定远城内的徐大将已与我浔字大军已经取得了联系,此地的消息我主川石将军只怕早已知晓,必须会有所行动。

    但这金轮儿如此悠闲,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这就有些奇怪了。这只能证明……你们这两支军队之中,最起码有一支,是他的盟军。张将军,伊族长,大家不妨说透,你们之中,必有一个人跟那金轮儿勾结了。”

    浔长天也是继续跟进,刺激地问道:“何先生的意思是说……他们勾结好了,不仅是要吃掉另一支军队,更要以逸待劳,吃掉我们浔大将军派来的浔字大军!?”

    何必灵道:“这个可能性倒不大,就算他们相互勾结,但仅凭这三四万人,要破去川石将军所主持的协脉大阵,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不过这计划之人选择这个绿洲很有用心,不论他到底倒在哪一边,都站在了进退自由的境地。若胜可以捞到到手的好处,投入渊墨盟。若败则可以向我们的川石将表功,继续追杀敌军。啧啧。”

    那两个被质疑的人却都奇怪的没有生气,寒山老伊的表情丝毫不变,朗声道:“何先生这番太过诛心。我们既然已经与川石将军定了盟约,自然就是朝廷的人。而那紫莲妖徒和渊墨盟和我等势不两立,我们为什么要消灭对方?而那紫莲妖徒又怎肯听我们的调遣,配合我们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