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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亭能答应,甚至是说出方才那番话,都让甄玉棠觉得意外,“多谢你,阮亭。”

    其实就算阮亭不同意,面对王娘子,甄玉棠也不会忍受委屈。只是,阮亭能够站在她的角度理解她,以后可以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甄玉棠还是感谢他的。

    回到阮家后,王娘子冷着一张脸,也不搭理阮亭。

    阮亭淡淡的道:“明日是我与甄小姐定亲的日子,在万客来举办了定亲宴。”

    “我不去。”阮亭话还没说完,王娘子粗鲁的打断他的话,“我不同意甄玉棠进阮家的门,你偏要与她定亲,你是院案首,长本事了,我也管不着你。定亲宴我去不去都一样,去了也只是白受气。”

    阮亭依旧是淡漠的口吻,“娘若不去就算了,明日我对甄老爷说您身子不爽利,需要静养。”

    王娘子愣了片刻,她不去是她不去,没想到阮亭竟然也不让她去定亲宴。

    她本来想着阮亭会对她说些好话,向她赔个罪,求着她明天去万客来。

    王娘子提高声音,怒火中烧,“好啊,你这是在咒我?”

    阮亭坐下,倒了一盏茶,呷了一口,这才不急不慢的道:“您多想了,明日是我的定亲宴,您不愿出席,我总要找个借口为您周全,总不能让外人指责阮家人不知礼数。”

    他曾对王娘子有过期盼和感情,但王娘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挥霍他对她的孺慕之情,她不去定亲宴,在阮亭的预料之中。毕竟,她从来没有为阮亭着想过。

    阮娴眼睛闪过一道光,凑到王娘子身边,压低声音,“娘,定亲宴您一定要去。”

    王娘子困惑的道:“为什么?”

    阮娴使了个眼色,“娘,稍后我再给您细细解释,您先答应就是。”

    阮娴与王娘子的窃窃私语传过来,阮亭握着桌面上釉色的瓷盏,刚才他特意提到外人会指责阮家人不知礼数,这句话正是说给阮娴听的。

    阮娴心眼不少,又到了定亲的年纪,至少在她定亲之前,绝不会允许王娘子做出一些有损她声誉的事情。

    王娘子不去定亲宴,纵然是不给甄玉棠以及甄家人面子,可事情传出去,阮亭是她唯一的儿子,王娘子这般不知礼数,即便有天大的不满,连亲儿子的定亲宴都不去,旁人又岂会放心与阮家结亲,阮娴的亲事必然会受到影响。

    阮娴也不傻,阮亭提一下,她必然可以想到这一点。

    王娘子板着脸,半晌,不情不愿的答应了。除了陆遇,她最在乎的就是阮娴这个女儿,如今陆遇不在她身边,那她事事得多听阮娴的话。

    王娘子一脸不情愿,对着阮亭道:“不用你费心思找借口说我生病,你是院案首,你的定亲宴,我一个不中用的老婆子怎么敢不去?我去就是了。”

    阮亭并不理会她这阴阳怪气的一番话,“定亲宴在万客来,明日那里的客人不会少,您若是做出什么举动,或者说了不得体的话,您就算不为我着想,总该为阮娴着想。”

    依照王娘子的性情,定亲宴上就算不闹事,那一张嘴就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到时候败坏了所有人的兴致。

    这是他与甄玉棠的定亲宴,他不欲让甄玉棠受到委屈。

    王娘子不在意,却是在意阮娴的,那他就用她宝贝女儿的亲事来提醒王娘子。有所忌惮,王娘子才不会惹是生非。

    王娘子撇了下嘴,“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你要真是为了娴儿着想,那就把你府学的同窗介绍给她。”

    阮娴赶紧拽了她的衣袖一下,然后对着阮亭道:“大哥,娘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里是关心你的。你与甄家小姐要定亲了,娘心里也高兴呢,又怎会搞砸这个定亲宴?你放心吧,明天我和娘绝对不会说些不该说的话,等你将甄家小姐娶进门,咱们一家人更该和和睦睦。”

    她说着话,又拽了一下王娘子的衣袖,“是吧,娘?”

    王娘子脸色不太好看,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道:“是。”

    “您刚才说不去定亲宴,我还以为您不满意这门亲事。”阮亭看了王娘子一眼。

    王娘子抿着唇,只得顺着说下去,不然她不是打自己的脸嘛!“怎么不满意,我满意的很呢。”

    阮亭笑了笑,“这就好,是儿子误会您了。”

    既然王娘子亲口说满意这门亲事,若日后她与甄玉棠起了争执,便无法用“她本来就不满意这门亲事,是阮亭硬要娶甄玉棠”这样的说辞来强词夺理。

    倒不是阮亭太冷漠,还要算计王娘子。但凡王娘子不这么无理取闹,他也不至于为这些事情操心。

    况且,即便不为甄玉棠着想,他是读书人,王娘子的行为与他息息相关。如果等他定亲了,王娘子再添油加醋散布一些流言,到时候抹黑的也是他的名声。

    等阮亭进屋后,王娘子拉着一张脸,“娴儿,你给我好好说道,作何非要让我去定亲宴?我是阮亭的亲娘,只有他求着我去的道理,贯没有我这个当亲娘的打自己的脸,上赶着要去。”

    阮娴道:“娘,甄家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大哥又是院案首,明日的定亲宴,关注这门亲事的人可不少,又是在万客来这种地方,看不到您出现,难听的话马上就会传出来。”

    “我知道您不愿意去,可您总得为我着想。到时候旁人看咱们阮家的笑话,县城里那些大户人家也会不愿意与您当亲家。”

    王娘子不以为意,“县城里的大户人家算什么,我一心想着让你大哥撮合你与他的同窗,你要是嫁个读书人,最差也是秀才娘子,若是能更进一步,那就是举人夫人,要是再进一步,那就是官夫人了,这才叫风光!”

    “娘,您懂什么呀!”阮娴不这么想,“大哥的同窗,那些读书好家境又不错的郎君,也看不上我,人家还想娶府城的姑娘呢。若是家境不怎么样,只会死读书,我嫁过去,能不能享福不一定,吃苦是一定要吃的。”

    “就像您一样,爹是秀才,您是秀才夫人,说出去很体面,可咱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整日紧紧巴巴的,我这么大了,手里也就只有几根簪子。读书最是烧银子,几年下来就要大几百两,还不一定能考上功名,这些银子最后很有可能就是打水漂了。有这么些钱,我宁愿盘几个铺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就像甄家小姐那样,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身上的一件锦裙,比咱们家一年的花销都多。”

    王娘子难得聪明一回,“娴儿,人活一世,不可太在意眼前的利益,你总要往长远处着想。商户人家是不缺银子,可一旦当了官,你见哪个官员手里紧巴巴的?有权了,自然会有不少人给你送银子。”

    阮娴并没听进耳里,“娘,我自有主张。反正,明日的定亲宴,您一定要去。不仅要去,您还不能惹出事端,县城里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家,甄家老爷都认识。若是得罪了甄家,对我的亲事没有好处。”

    王娘子眉头拧了拧,“娴儿,我是真不愿意去,我可是为了你,明天才过去的。遇儿不在,娘能指望的只有你了,你以后可不要抛弃我这个老婆子。”

    阮娴挽上王娘子的胳膊,“娘,我怎么可能抛弃您,等我找一个金龟婿,我天天让您享福,有花不完的银子。”

    第二日的定亲宴,王娘子和阮娴有所忌惮,虽不怎么热切,但也没搞出什么事情。

    定亲宴过后,阮亭与甄玉棠交换庚帖,婚期就定在秋闱之后。

    定了亲,阮亭一方面放了心,那些觊觎甄玉棠的男子,再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