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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正是五月初五,端阳佳节,人人彩线系臂,灵璧立于廊下,看着一众小宫女们拿着花帆、彩线拴在竹屏之中,以践送花神,满院的欢声笑语之中,灵璧摇着缂丝团扇,“这些花大多谢了,可那两盆莲花倒开得好。”

  芳苓笑道:“皇上知道主子喜欢花,怕春花谢去,永和宫寂寥,特意送了两大盆莲花来,可见心里念着的还是主子。”

  灵璧拾阶而下,茯苓忙打起了伞,铜制大缸之中养着三二尾小金鱼儿,碗大的莲花浮在水面上,燥热的夏风吹过,清淡的香气便盈满鼻尖,“你这丫头最爱胡说,看来是想嫁人了,虽然宫女都是三十岁出宫,可你们别怕,到了二十,我就去求皇上把你们都放出去。”

  芳苓满面飞霞,跺着脚道:“主子!”

  茯苓掩唇微笑,也跟着打趣她,“是呢,我早知道她阿玛给她定好了亲,就在明珠大人家里当差,人称二管家是也。”

  众人闻言,皆都笑起来,灵璧抚掌道:“哎呀,原来早有良缘,我可不敢耽误你了,这就去求皇上。”说着,就要往外走。

  芳苓顾不得与茯苓算账,慌忙走到灵璧身边,“主子要去了,奴才可没脸了。”

  二人笑闹着走到永和宫门口,这时东贵妃的仪仗队伍正走长街,隔着广生左门,灵璧远远儿地瞧见队伍猛地停下,险些将东贵妃自肩舆上摔下来。

  芳苓见灵璧定住,亦不敢再闹,凝神看着那处,果然东贵妃的怒骂声传来,“……瞎了心的蹄子,混跑什么?撞了本宫,你几个身子赔得起?”

  这倒霉鬼是谁?芳苓偷偷去看时,正是怀孕七个月的万答应,她出身低微,胆子又小,无事从来不敢外出,今儿也不知做什么出去,正正撞上东贵妃这尊煞神。

  万答应身子重,自然跪不得,只颤颤站着,“奴才……奴才是去,去延禧宫探望安常在姐姐,不是有意冲撞贵妃娘娘,娘娘……”

  东贵妃对着春杏使了个眼色,春杏颔首,上前重重扇了万答应一个耳光,若不是万答应的宫女及时扶住,这一下肯定是要摔倒了,“我管你往那儿死去,撞了娘娘,就是死罪!你要是觉得自己肚子里那块肉精贵,趁早歇了心吧!是男是女还说不准呢!”

  东贵妃嫌恶地扫了万答应一眼,“出身低贱,生出来的孩子也是贱种,若本宫有了孩子,比你的可要强多了。”

  万答应眼中尽是恨意、怒意、惧意,却不敢表露,只低着头站着,东贵妃看她这副德行,更蔑视了,“你给本宫在这儿跪着,跪不足两个时辰,不许起身,本宫身为后宫位份最高者,有责任管管你们这些低贱之人!”

  万答应的宫女阿朱忙跪下,“贵妃娘娘,我们答应已有孕七月,可跪不得,求娘娘看在皇嗣的面上,饶了我们答应吧!”

  这次不待东贵妃发话,春杏狠狠地扇了阿朱几个耳光,白净的脸顿时浮肿起来,青紫之中甚至带了血色,一道血痕顺着阿朱破裂的嘴角流出,看着无比凄惨,春杏呸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阿朱脸上,“你脸皮真厚,打得我手心都疼了,贵妃说跪,你敢不跪?”

  万答应怕春杏再打,慌忙屈膝跪下,下腹立即传来一阵绞痛,“奴才跪,奴才……跪,求娘娘饶了阿朱。”

  东贵妃冷哼一声,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回了景仁宫。

  芳苓怒道:“这个主仆也欺人太甚了,主子,您瞧万答应多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