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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帚“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谢谨脸上的愤怒霎时被错愕和呆愣所替代。

    “你,你是小郡王?”

    眼前这个娃娃脸,甜美的——少年?就是那个神秘的永安王爷之子,她那位不常在学校的室友?

    她这是什么运气?不是说不常住校的吗?怎么才过了一天就出现了!

    “呵呵~”谢谨尴尬地挠挠后脖颈,讪讪笑了两声,“刚刚,纯属误会,误会!”

    好家伙,还真不是跟踪她,原来人家才是这听竹苑的正主,自己可是上演了一出【喧宾夺主】的好戏,属实大型社死现场了。

    周南曲着一条腿,斜倚在床上,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盯着她看了看,又落在那“横尸门口”的铁扫帚,笑意深深:“室友这欢迎方式,挺特别噢。”

    他一边笑,一边还煞有介事地点头,视线却没离开谢谨和她带来的那把铁扫帚。

    谢谨哪里不知道这是在讽刺她呢,讪笑着捡起脚边的扫帚,强自镇定:“听说小郡王不常住这院子,想必房间里肯定积了灰尘,我……这不想给您打扫打扫嘛,呵呵……”

    说着,她握紧扫帚快速地做了两下扫地的动作。

    “哦——原来是这样。”周南拖长嗓音,似恍然大悟般。

    谢谨脸颊肌肉抽动了两下,“呵呵”两声,配合道:“可不是……”

    “那就开始吧!”周南猛一击掌,目光“期待”地朝她看过来。

    “啊?”谢谨被他这猝不及防的转折给怔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周南挑眉:“不是说要帮我打扫吗?”

    他笑意盈盈:“那就开始吧!”

    “……”谢谨笑容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心中愤愤却只得拿起扫帚真的打扫起来。

    周南像个监工一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翘着二郎腿,一脸惬意地看着垂着脑袋扫地的谢谨,不时还提点几句:“麻烦室友了,扫干净点哈,我灰尘过敏……”

    谢谨瞧他这副不见外的样子,扫地的动作一顿,抓着扫帚杆的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回过头——

    “好的。”

    笑容灿烂,声音乖巧。

    周小郡王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感动”得热泪花花的:“室友这样细致体贴的性子,想必定不会只是扫个地,必是要把这房间里里外外擦几遍才放心的,要我说,那万万不能,我又没有那些劳什子的洁癖,擦一遍就够了,啊~”

    语气那个殷切,活像是谢谨要是敢多擦几遍,他一定跟她急的样子。

    谢谨心里一口老血喷射而出,银牙咬碎,看向周小郡王的目光“感激涕零”,摇头感叹:“小郡王真是太为别人着想了,谢谨真是佩服……”

    周南目光真挚,摇摇头:“说什么呢,我们既是同窗又是室友,那便亲似兄弟,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谢谨含泪点头,手里的扫帚挥动得更有力了。

    仿佛备受鼓励,打了鸡血一般。

    周南深深一笑,转了个身,扯过枕头垫在脑后,背对着谢谨挥了挥手,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先睡个午觉,小谨你慢慢扫,不急哈~”

    谢谨心里呵了个大哼,背对着那个欠揍的背影张扬舞爪地挥了两下扫帚。床上的身影哼哼着翻了个声,睁开眸子看过来。

    谢谨赶紧站好,收起脸上“狰狞”的表情,换上岁月静好的微笑:“午安,好梦~”

    周南眼眸一弯,提醒道:“扫完记得喊我哟。”

    “没问题。”

    床上的人儿终于满意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传来了均匀而细微的鼾声。

    谢谨拄着扫把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几遍:周扒皮……

    虽然心里气死周南这厮了,但谢谨打扫却没偷懒,认认真真把房间扫了一遍,又去院子里打了水,里里外外擦了一通。

    待总算弄完,整个人也累得腰酸背痛,满头大汗了。瞅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某人,谢谨暗暗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关好窗子,手脚麻利地烧水提进房间,准备擦个身子。

    今天有周南在,就不方便洗澡了,还是趁着他现在熟睡,赶紧擦一擦,要不然这一身臭汗,晚上怎么睡觉?

    谢谨一边寻思着,一边关上房门。

    再次竖起耳朵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声音后,这才开始缓缓解开衣襟。

    衣衫刚褪到一半,露出一片白皙的后背,本来锁好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了!

    “啊啊啊——!”

    石破惊天的一声叫震飞了一院子的宿鸟,继而便是“拼拼乓乓”的好一顿混乱。

    ————

    冬月的雪纷纷扬扬,如同因风飞舞的柳絮,却远比春日的柳絮来得冰冷和绝望。

    李知遥小小的身子缩在一堆杂乱的草席、箩筐之中,希望能借着这些四面漏风的东西给自己抖如筛糠的身体寻到一丝遮风挡雪的温暖,可是不管他怎么蜷缩自己小小的身体,怎么往那些破烂的竹席箩筐背后瑟缩,无边的寒冷和风雪依旧不住往身体里面灌……

    好冷,真的好冷。

    他嘴唇冻得发紫,抱着双臂,眼神空洞地看着街对面的灯火和人家。

    砖瓦砌成的墙面上临街开着一扇不大的窗户,窗户关的死死的,可是依然能透过烛火看到里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取暖的影子。

    李知遥麻木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渴望。

    好想有一个家啊……

    可惜,是不可能的。

    从前爹爹还在的时候,这样的雪天,他也是猫在屋子里不出来的,爹会用带烟头的劣质炭烧起一炉旺旺的火,火苗噼里啪啦地跳动着,他睁着被烟熏得通红的双眼,笑眯眯地依偎在爹的怀里,看他在灯下一针一针地缝着衣服,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一点也不觉得冷……

    然后,爹死了。

    他成了没人要的孤儿,差点被人贩子卖到象姑馆,他咬伤了看守的人逃了出来,却没有地方可以去,成了流浪街头的乞儿。

    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仅有的一个馒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