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陈夕月坐在窗前已经很久了,窗外的雪停了又下,雪花落在玻璃窗上,很快就融化成了水滴,逐渐凝结成线,滑下去,隐入窗外。屋内外温差极大,窗户上始终拢着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只能看见窗外闪着各色光晕,看不清街景。

    她打开窗户,任由风雪肆虐,从抽屉里拿出烟,点了一根,轻抿一下,放于指尖,迎着风,夹着雪,慢慢吐出烟雾。

    她在安城那几年,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

    寒风带着雨雪吹在她脸上,让她格外清醒,她不是不知道,暮云白想跟他复合的心情,毕竟商业联姻,一旦分开传出去也不那么好听,可好听的陈家的名声,是陈康的生意,是夏蓉的脸面,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就是不愿意再过那种日子,不愿意再应付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不愿在对着那些假兮兮的人笑,更不愿意再守着那冷的渗人的别墅数日子。

    她其实还是贪心的,自己内心还渴望过,迫不及待想得到暮云白的爱,要不然安心扮演一个懂分寸,知进退的妻子就好了。可努力过了,曾经她也以为暮云白爱上她了,那段日子现在想起来,也很不错,可……却发现都是骗局,都是假的。

    她承认她自卑,因为本身就是个被利用的存在,利用后再被抛弃,有用了再捡回来,她没办法接受的是:自己有一天被暮云白抛弃,如果那样,她宁愿先放弃他。

    夜深了,雪下的更密了,城市的灯火暗下去更添几分凄冷。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陈夕月手里的烟换了一根又一根,而她不知道的是,仅仅与她一墙之隔的夕漫也被病痛折磨的难以入眠,

    第二天早上,夕漫起的比往常都晚,若陈夕月昨晚没有开窗,没有被风雪吹到感冒,或许她就能早点发现夕漫的状态不大好,或许她就不会那么早失去她这辈子最无以为报的人。

    事情发生的总是那么难以预料。

    陈夕月是上午11点才被暮云白的电话吵醒的,她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好一会儿才想起离婚证的事。陈夕月出门的时候,暮云白已经站在楼梯口等着了,见她出来,暮云白没有说话,只是稍稍一搭眼,把口袋里的东西递给她。

    暮云白酒醉刚醒,头疼,嗓子疼,不想开口,也确实没什么话跟这个盯着离婚证一脸解脱的女人说。

    这在接过离婚证的陈夕月眼里,变成了慕云白冷言少语,气势凌人。

    在暮云白即将转身那一刻,陈夕月把一个凉凉的东西塞到了他的掌心,“谢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明天就走了,房子的钥匙,我会给李秘书的。”

    暮云白看着手心的东西,转头又愣愣地盯了她一会儿,终究是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外面很冷,陈夕月没做停留,搓着手就往屋里跑,只是刚进门就被门口的夕漫逮了个正着,“小暮,怎么不进来?”

    “他就来送个东西,已经走了。”陈夕月关上门,隔绝了冷空气。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见夕漫脸色不好,陈夕月习惯性的把手里的离婚证往身后藏了藏。

    夕漫走近,掰开陈夕月的手,看到印着‘离婚证’三个字的小本本,不知怎的,竟突然抬手甩了陈夕月一个耳光,这一举动让陈夕月不可置信。从初中之后,小姨就再也没有训斥过她了,更别提打她,这还是头一次。

    夕漫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她也是气急了才打她,一想到她走后,陈夕月自己一个人生活,她就又心疼的开始落泪,“我走后……你要怎么过?你一个人……要怎么过?”

    陈夕月低头咬着唇,低声反驳:“你也不是…你也是一个人走过来的呀,一个人怎么不能过了?”说完就要去扶夕漫,却被夕漫一下子甩开了。

    “正因为……我一个人过了大半生,我知道那是种什么滋味……我至少……还有你,你陪了我十几年,你呢?你有谁陪你?”

    陈夕月看夕漫是气大了,就缓下声来,劝说:“我还可以再结婚生子啊,怎么会一直一个人呢?我不会一个人过的。”

    夕漫重重的咳了两声,气力越来越小,声调越来越低,可语气还是掩不住住的心疼无奈,“你问问你自己……你能忘了这里的一切吗?我倘若……不是那么了解你的性子,我也便安心了……可你的性子太沉,我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夕漫忽的重重的朝地面倒下,触不及防,陈夕月扶都没扶住,只听见砰的一声,夕漫就躺在地板上,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