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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撒迦这才放开那个人, 转身回到柜子前。

    他用干净的手帕,把沾过机油的手擦干净,再把盒子也擦干净, 拿上换洗衣物,就带着盒子一起出去了。

    那个被提到寝舱壁上的新兵,两腿一软, 扑通跌坐在地上, 半天说不出话来。

    刚刚鸦雀无声的宿舍, 也在阿撒迦离开几分钟后,才慢慢有了议论声:

    “我靠, 刚刚吓死我了!”

    “那家伙怎么想的,阿撒迦的东西也敢动,他活腻了?”

    “不过你看到盒子里是什么了吗?他天天对着盒子发呆, 其实我也好奇……”

    “这有什么难猜的?看阿撒迦那么宝贝,绝对是给女朋友的婚戒啊!拿人家婚戒来打赌,某些傻逼闲着没事干,先把今天份的下水道掏了再说!”

    阿撒迦此前一战成名,因此进入后勤部队的第一天起, 就受到了广泛的关注。

    原本以为会是个刺头儿, 但后来所有人都发现, 就算被分到人人避之不及的下水道班组时, 他也没有任何抱怨,只是默默埋头工作。

    而没有排班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寝舱里, 对着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出神。

    那个看起来就很贵的小盒子, 还是他向经过赫卡的星际商船买的, 甚至为此提前支取了一个月的士兵补贴。

    在望着小盒子的时候, 男人那张永远没有表情的脸上,才会浮现出一丝既快乐、又忧愁的奇妙神情。

    阿撒迦出了宿舍,朝新兵营的澡堂走去。

    一路上,舰桥上的新兵们回头,纷纷往两边让开道路。

    “他今天怎么了?看着像要吃人似的。”

    “估计是修了一天机甲核心,正烦着呢……”

    “快走,别招惹他。”

    阿撒迦的确有些心烦。

    宿舍里的储物柜没有锁,只有寝舱可以用指纹锁上舱门。因此,绝大部分士兵,都会把重要物品锁在寝舱的储物匣里。

    可他要是把尼禄的袖扣放在寝舱,晚上入睡前,绝对要忍不住拿出来看,然后第二天又要迟到……

    男人摩挲着口袋里的小盒子,眉头紧锁。

    对面过来的新兵一看他表情,当场原路折返,绕路奔向另一条舰桥。

    没有人知道,这个一身强悍肌肉、在训练场以一挑百的男人,在刚来赫卡的那几个晚上,都是嗅着一枚小小袖扣入睡的。

    一枚袖扣能留存的气息并不长久,而且尼禄还没分化,那股清冽的蔷薇香味,在被男人饮鸩止渴般疯狂嗅闻过后,就基本散得差不多了。

    阿撒迦失去了最后一条跟主人有联系的线索,心中一下子变得惶然又空荡。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颗陌生星球。地理课上看宙域距离,他离尼禄所在的王都,还有好几万光年之远。

    他可以把自己的一切,全部虔诚地献给他的主人;可是,主人为什么要把他遗弃在千万光年之外呢?

    这样想来,当初偷偷捡走尼禄的袖扣不还,或许还是对的。

    因为这枚小小的袖扣,很可能就是他能从尼禄那里,能得到的唯一的东西了。

    阿撒迦白天想晚上想主人,睡觉前看着那枚袖扣想主人,夜里做梦了还想主人。

    有时是在恶臭肮脏的斗兽场,有时是在逼狭的兽笼前,有时是火红的夕阳辉光下。

    有一晚他又梦到尼禄在斗兽场里的模样,但这回,两人却都不在机甲上。

    他浑身脏兮兮的,鬈发被血水虬结,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是刚刚从兽笼里爬出来的狼狈样子;而小皇帝穿着他那套漂亮的礼装,额间垂坠着红宝石,在混乱而喧嚣的灯光中,朝他俯下身来。

    “——今夜是谁征服了你?”

    银发皇帝正坐在阿撒迦的腰腹上,指尖紧按那剧烈起伏的胸膛。

    一双炽烈红瞳,居高临下俯视他,唇角勾起势在必得的弧度。

    “是……是您……”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回答。

    是带喘且沙哑的。

    “是谁?”少年进一步逼问。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