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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暮夏, 将近初秋。

    但对于薛青来说,今年的秋困提前的有些太早了。

    叶子都还没落,他就已经开始整日犯困了。

    这一困便是睡上好几个时辰。

    有时候在阳光和煦的中午倚着法海的腿睡去。

    再睁眼时, 眼前已是漫天绚丽的火烧云。

    他时时贴着法海,求着法海抱着他去用膳。

    一日日的, 活的像是个废人。

    但法海不嫌他反而依着惯着他, 薛青便愈发骄纵。

    今日要出门,所以薛青难得打起了精神。

    “青青哥哥,这次去看小妹妹吗?”

    阿乐扒着薛青的腿,一张肉乎乎的脸仰着,黑葡萄似的眼睛中尽是亮晶晶的期待。

    小黄鸟蹲在阿乐还光溜溜着没几根头发的脑袋上, 也随着阿乐的动作眨巴着小黑眼珠盯着薛青。

    啾啾和阿乐很快的便玩熟了, 这一人一鸟天天黏在一起,倒成了形影不离的玩伴了。

    被两个小可爱盯着简直要让人的心都软下来。

    薛青弯下腰,温柔地摸了摸阿乐的脑袋。

    “不是妹妹, 是弟弟。”他笑着说。

    没想到时间这么快,自己就要当舅舅了。

    两日前薛白产子, 孩子啼哭之时, 有七彩祥云环绕许宅之上,鸟鸣不绝。

    见此祥瑞异象,钱塘城都传说有文曲星下凡而来,不知转生在了哪户人间。

    可是薛青却能猜到这异象大概产生的原因。

    人与妖相恋本就是不同寻常, 更何况白蛇以妖身产下人妖混血, 相较凡人生子更为艰辛,需以自身妖力来滋养保护胎儿。

    而那生产时出现七彩祥云, 不绝鸟鸣, 大抵就是薛白所逸散开来的妖力所致。

    薛白不可能不知道与凡人怀胎生子对自己修为的伤害, 但是她还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薛青担忧姐姐,但也能理解姐姐,身体本就是姐姐自己的,生与不生,应由她自己考虑决定,而非旁人置喙。

    不过,薛青庆幸他与法海之间没有孩子这个可能,不然他定是要好好纠结一番。

    “是弟弟呀。”

    阿乐面上开心的表情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又绽开了笑,“是弟弟的话阿乐也喜欢。”

    他头顶的啾啾跟着阿乐的话点头,仿佛在认真附和。

    薛青笑了笑,把手上的一颗青梅递给阿乐,“来一个吗?”

    阿乐乖乖地点了点脑袋。

    他见薛青这几日总是拿着一碟青梅往嘴里送,便想着这青梅必定是可口异常,才让青青哥哥如此着迷。

    他接过薛青递给他的青梅,迫不及待的送到嘴里咬了一口。

    那圆嘟嘟的小脸瞬间就皱了起来,阿乐的五官都要扭曲了。

    好、好酸!

    阿乐的牙齿都要酸掉了!

    眼泪都被酸出来的阿乐可怜兮兮地看向薛青。

    却在朦胧中看见薛青开心地笑了两声,便又吃了两颗青梅下去。

    他们真的吃的同一种青梅吗?

    阿乐不解。

    要不是他亲眼看见薛青从那一碟青梅中随意拿的一颗,都要以为青青哥哥是故意捉弄他了。

    薛青笑嘻嘻地看着阿乐被酸倒的模样。

    他咬着口中的青梅,酸涩的汁水在他口中迸出。

    薛青原本也是最怕酸的,可最近不知为何像是开了窍一般。

    看见这种酸酸的食物便想尝尝。

    而一尝也就得了趣,从此一发而不可收。

    温柔的杏眸弯了弯,从中漾出可人的笑,他目光扫过身边那个沉默站着的高大男人。

    男人身姿挺拔,强健的身躯被衣衫包裹,将一件寻常衣衫穿出了卓然不凡的气度。

    他安静着站立在那时,看起来就像一座巍峨的雪顶高山。

    但那俊颜偏转,狭长的凤眸看过来时,又像是不染淤泥独自绽放的莲,带着冰的寒气。

    可薛青却从来不管这什么冰什么寒的,再唬人的模样,到他这也就是薄纸一张。

    一旁堆着给薛白和他刚出生的小外甥所准备的灵草灵药还有玉石什么之类的礼品,皆用木质礼盒装着,足以见出准备礼物者的做事用心。

    薛青与法海都有法力,按理来说,这些繁重礼品的运输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需用放进芥子袋,到许宅与薛白他们见面时再从芥子袋中拿出便是。

    可是薛青转了转眼珠子,清亮的杏眸一转,狡黠的光便流转而开。

    他只将几个礼盒放进了芥子袋,用手掂量了一下,留下一个最重的礼盒。

    双手端起,这沉重的份量还差点让薛青踉跄了两步,但他转身便将礼盒放入了法海手中。

    “你拿着。”

    薛青拍了拍自己的手,指尖点了点法海手上碰着的木质礼盒,发出两声清脆的敲击声。

    束起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此刻理直气壮指使着法海的模样就像一个骄矜的小少爷。

    弯起的眼眸是明晃晃故意为之的意味,但却让人永远讨厌不起来。

    法海没有拒绝,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只任劳任怨地端着上头雕着鸳鸯莲子花样的木质礼盒。

    前面还出尘出世的仙人一瞬间就这样被拉到了凡间。

    染上了些人情味。

    阿乐头顶的啾啾则屈起小鸟爪敲了敲阿乐光溜溜的脑袋,疑惑地啾了两声。

    似乎不明白平日里黏黏糊糊好的像是蜜里调油的两个人怎么就闹起了他们看不懂的别扭。

    小黄鸟才刚叫了出来,就被机敏的阿乐从脑袋上抓到手里。

    他用小肉手包着小小一只的啾啾,转过身,背着薛青和法海朝着疑惑的用小黑眼珠的啾啾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薛青则注意到了一人一鸟的动静,他看着阿乐谨慎的动作,正好奇他们是要说些什么秘密。

    便听到阿乐大声和啾啾说着悄悄话:“你还不知道师父欺负师娘了吗?”

    哦?

    闻声的薛青更灵敏地竖起了耳朵。

    他怎么不知道?

    然后阿乐那软软又一本正经的小奶音传来——

    “昨晚我路过他们的房间,师娘好像被师父欺负地哭了一整晚呢。”

    薛青:……

    这小孩在瞎说什么啊!

    “我们快出发!”

    薛青仓皇伸手捂住阿乐的嘴,扶着阿乐的肩让他转了个身,虚张声势地催着他们出发。

    但薛青自己的一张脸却因为这话默默红了,前头在法海面前的得意劲一下又化作了软绵绵的糯米,仿佛戳一下就能流出甜甜的馅芯来。

    他偷偷用余光看了眼在边上从容的法海。

    不过,昨日的法海确实是发狠了似的,太过分了些。

    明明每次他都说着停下,但男人总是不知餍足

    像是贪婪到极点的饕餮,试图将他一点一点,连皮带肉的都吞进腹中。

    他的泪都差点被逼出来,要知道妖可不是轻易流泪的,可着实太过刺激,让妖承受不住。

    最后他掩着面咬着唇,肿胀的艳红的唇只能呐呐吐出轻若蚊呐的抱怨。

    “弄脏了。”

    浑身都是黏腻,薛青抱着法海的肩愤愤地咬了一口,看着表情凶狠,但只在这副强健有力的躯体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他实在太累了。

    “被弄脏了。”薛青皱着鼻子说道,“都怪你。”

    “快带我去——呜!”

    薛青正要让法海抱他去清洗,可男人却被这不经意的话触动了什么开关。

    他未尽的话转为一声可怜的呜咽,接下来唇中吐出的都是轻轻浅浅的呻/吟。

    最后以薛青变身大青蛇将法海赶下床而告终。

    青蛇倦怠地圈住自己的尾巴,只有尾巴尖还有一点力气在凌乱的被褥上轻轻拍动着。

    而披上外衣的男人额间还残着未褪去的薄汗,被赶到地上打着坐。

    留着牙印的双唇微动,从中吐出低低的清心咒来。

    那声音只稍一停顿,蜷在床上青蛇便佯怒着将尾巴拍的哐哐作响,像个监工者一样催促着。

    薛青实在是累着了,在佛珠拨动和佛语轻念的声音中,蛇尾拍动之声渐渐隐匿。

    疲倦的青蛇竟是这样睡着了。

    而佛珠声也停了下来,只披着外衫的男人赤足走到床榻之前,连一声细微的响动都没有发出。

    昏暗的橙色灯光照的蛇类的鳞片散发出流光溢彩的光芒,像是碧色琉璃,翡色冷玉。

    ——危险而又迷人。

    蛇躯缓慢地一起一伏,显然睡的正沉。

    男人俯下身,在巨大的蛇头上落下一个珍重至极的吻。

    前面确实是他做的过火了。

    今日床笫之间,薛青坐在法海的腰上,慢腾腾地动着。

    他这几日总是困倦,便更喜欢这慢悠悠的模式。

    只不过苦了法海,每次都被薛青惹到额冒青筋,却还被骑在他腰上的美人警告着不许乱动。

    大概是因为薛白产子的影响,薛青慢慢磨着,还抽着空发了一个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