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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哲活了大半辈子,人生头一遭思想品德课程,却是亲女儿教会的。他红着那副老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谁都有身居高位的时候,也都有堕落低谷的时候。不失本心才是为人之本。”苏念菡走到他身边:“你别笑我身为晚辈给您讲这些,有时候啊,有的人一辈子都没办法领悟,而有的人,小小年纪就能大彻大悟。”

    苏哲听着,满是皱纹的脸上泛着无地自容的红色。

    在苏哲耳边低声说完,苏念菡回到方淮身边,试探道:“天色不早了,爹爹在金陵也没有地方住,酒楼总归不如家里舒服,便让爹爹住一个晚上吧。”

    现在的方淮,满心满眼都是苏念菡,哪里会说一个不字?

    苏念菡走了?,苏哲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百转千回。

    如今,在这个曾经苏家不曾关爱的女孩儿,独立成长为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不光不用看别人的眼色,连他这个做父亲的,现在也要看她的脸色了。

    该说她运气好还是她活的努力?又或者说,那段关于天女的传说,是真的?

    不多时,丫鬟已经站在他身边,带着他往后院的厢房里去。

    要去拜见方老爷,苏念菡心里是有点紧张的,毕竟他就没有方淮那么好骗了。

    “方老爷,方夫人。”苏念菡作揖,娇滴滴的可怜模样让她扮演的恰到好处。

    “念涵回来了。”方夫人慈祥地笑了笑,但不同往常,她没有起身走到苏念菡面前,亲切地将她扶起来,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便继续喝她的茶了。

    苏念菡很理解这样的做法。毕竟大家都是看中名利地位往上爬,谁有用了就多捧着,没用了,能跟你说两句客套的话,已经很不错了。

    在皇宫里摸爬滚打这么长时间,苏念菡早就看透了这一点,从最初的失落,变成习惯慢慢接受,直到最后自己也变成那样。

    “听淮儿说,你是被欧阳漓抓走的?”方持渊可以把抓这个字咬得很重。

    苏念菡常叹口气:“都怪我太冲动,原本只是想打探小羽的下落,见简语羡深夜楚出宫,我便对她起了疑心,于是悄悄跟她出宫,一直到了一个山上,无奈被他们发现,给抓了去。”

    “为什么不告诉方淮,让他和你一起。”方持渊语气冰冷,一字一句都不放过地找着苏念菡话里的破绽。

    “当时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我回来通知方淮,就会跟不上简语羡的脚步,况且我周围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人,没办法找人回来带话。”

    苏念菡镇定自若,解释说的有理有据,看上去,倒不像是在撒谎。

    “那你现在,怎么有机会回来呢?”

    “我趁机逃出来的。”

    “既然如此,你一定知道欧阳漓现在的下落,还有小羽,他在哪里?”

    听到他们问小羽的下落,苏念菡心里放松了不少,抬眼,试探性地问道:“你们还没找到小羽?”

    方持渊摇摇头:“这欧阳漓把他藏得太深。”

    方淮也演的一手好戏,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肯说实话。

    “念涵,我想,欧阳漓为了报复我们,恐怕早就把小羽……”一边说着,眉头紧皱,神色哀伤地叹气:“我们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有小羽的下落,唉,念涵,你别太难受了。”

    如果说在回方家之前,苏念菡心里对方淮还有一丝愧疚情绪的话,至此,已经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

    他们仍旧对一个孩子的姓名死抓着不放,不止卑劣,更是愧对这些年养育他们的土地。连孩子都不肯放过的人,该是怎样的恬不知耻。

    心里愤懑,但表明上却没有表露,而是一副震惊又难过的表情:“这怎么可能……我不信……小羽他不会有事的。”

    方淮走过去轻轻握住了苏念菡的手,她多想逃开,但为了眼下的安全,只能忍着。

    “念涵,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孩子,失去一个小羽,我会给你更多。”

    又是这话,听得苏念菡耳朵都起茧子了,若我想和你生孩子,在一起那么久,会等到今天?

    若说自欺欺人,这男人的自我麻痹比女人可执着多了。